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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狩獵(二)

  幾聲步槍鳴空,響徹云霄,驚飛群鳥。

  這些巨狼驚懼的四下逃竄入遠處的樹林。

  唐剴昱向我伸出手臂,蔚藍如天的眼眸凝視我,“坐后面還是前面?”

  我微微一愣,見其他人都紛紛騎馬遠離,只剩下我和唐剴昱兩人,我正猶豫著該不該和他共乘一匹這樣親昵。

  他催促道,“快點,再不走,你就一個人留在這,到時什么野獸巨狼出沒,別怪我丟下你不管。”

  我登時覺得寒風冷厲,涼浸浸的滲入我的皮膚,想到那些巨狼的駭人模樣,只覺得毛骨悚然。

  無可奈何。

  “坐后面吧。”我拉著他的手臂,跨上馬背,坐在了他的身后。

  唐剴昱策馬奔騰,我伏在他寬闊溫暖的后背,摟著他的緊致細腰,馬蹄踏踏,耳邊風聲呼嘯。

  他座下的這匹極品神駒,平穩如船行無浪碧波,速度快似飛燕掠浮云,一騎絕塵,不一會就趕上了眾人。

  駿馬跑入樹林,速度放緩了下來,人群分流四散,唐剴昱和卡特的馬匹并排而行,走近林中一潺湲水澗,唐剴昱和卡特下馬,我也跟著下馬步行。

  沿著蜿蜒曲折的澗流,鏗然作響的滴水聲貫入耳中,來到澗溪的源頭,三面環繞的石峽,飛泉隨空而下,舞綃曳練。

  底部有一處崖石,像倒扣的碗盤,半圓環繞,上部傾覆,下部凹削。

  卡特把馬牽住,將韁繩系在樹上,示意唐剴昱駐留此處,我見了這處地方確是一個鬼斧神工的天然防護屏障。

  卡特從背包中取出一個野外用的折疊靠椅,把椅子展開,置于崖洞中,拿出一個水壺和一些食物遞給唐剴昱,安排的無微不至。

  唐剴昱蕭閑的坐于椅上,卡特出了峽谷,在近處巡邏。

  樹林里,迭迭的槍聲四起,我疑惑的問唐剴昱,“我們就待在這谷里不出去狩獵嗎?”

  我尋思著,既然有這個卡特在,那些巨狼應該不足為患,這樣一直躲著,我也不能見到葉永燿。

  唐剴昱清冷的聲音慢悠悠的回道,“只怕外面的人比那些畜生更危險,你若是不想被當成活靶子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

  我聞言心頭一凜,思忖著,我竟然也和那些狼一樣,已經變成了獵物,有人潛伏在暗處伺機取我的性命。

  我無奈的深嘆一口氣,便在唐剴昱的附近找了一塊平整的地面坐下。

  坐的久了不免有些無聊,我瞧這水澗清澈見底,便脫了鞋,將雙足浸于澗水中。

  沁涼舒爽的感覺從腳上蔓延至心頭,我雙手撐著地面,高昂起脖頸,閉起了雙目。

  突然之間,耳邊響起狼的嗷嗷哀嚎,我睜開眼睛,見一頭皮毛灰白雜糅的巨狼,渾身是血,步履蹣跚,東倒西歪的爬至谷里便倒地不起,它喘著粗氣,口水混合著血液從嘴角流淌至溪澗,身下也流出一灘血液,清澈的澗水被染成了血水,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我倏地站起身,遠離了水澗。卡特跟著跑進了峽谷,踢了一腳這頭巨狼,隨即向唐剴昱請罪,“對不起,陛下,我沒想到這狼中了幾槍散彈還打不死,跑來了這里,臟了這地方,驚擾到了您。”

  唐剴昱修長的手指輕掩口鼻,淡然的說,“無妨,你把它帶出去吧。”

  卡特轉身,一把揪起狼的尾巴,想把它拖出谷里,我見狀陡然叫出聲,“等一下。”

  卡特停了下來,疑惑的望著我。

  我從自己的背包拿出一把匕首,走至巨狼身邊,蹲下身子,將匕首從狼的下頜插入至顱腦,它闔上了絕望而痛苦的眼睛,安詳寧靜的咽下最后一口氣息。

  “好了,你把它帶走吧。”我握著沾了血的匕首,在飛泉下面沖洗。

  卡特把它拖出了峽谷。

  唐剴昱輕笑道,“沒想到,你還有一顆悲天憫人的赤子之心。”望著我的眼神盈滿了贊賞和欣喜。

  我搖了搖頭,惻然道,“其實我也沒做什么,不管怎樣,這總是一條生命,被人追殺捕獵已經夠可憐了,我只能讓它死的痛快些。”同是身為獵物,我好似感同身受。

  唐剴昱聞言瞇起了雙目,若有所思。

  我把匕首洗干凈了,插刀入鞘,想放回包里。

  唐剴昱倏地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這把刀居然……你怎么會有這把刀的?!”眼眸里滿是不可置信。

  我微微一愣,這把刀正是他小時候用過的“曜靈”,沒想到他還記得這把刀。

  我慢條斯理的解釋道,“陛下,這刀不是早就被您扔在軍校的倉庫里了,這可是我光明正大,通過的考試得來的獎品。”

  我想起這把刀,就是一肚子的怨氣,不由得埋怨道,“陛下,您這把刀也太鈍了點,害得我連著幾晚都沒睡好覺,就為了把它磨的鋒利點,現在這樣,還算勉勉強強能用一下。”

  唐剴昱忍俊不禁的笑出聲,“這刀不好用就扔了唄,你去磨它做什么。”

  我嘟囔,“扔了那我可舍不得,這是我千辛萬苦得來的獎品,怎么能說扔就扔。”

  唐剴昱聞言往前走了兩步,緊貼著我的身體,沉了嗓音,“我的刀你舍不得扔,你對我倒是蠻狠心的。”

  他突然的親近,我的心臟驟然漏跳一拍。我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捋了下頭發,掩蓋自己又緊張慌亂的神情,吶吶著,“這,這,怎么能相提并論?”

  他趁我一個不留神,從我的手里抽出了曜靈,把它奪了過去,隨即坐回了折疊椅,把刀拿在手里把玩,好整以暇的說,“這把刀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既然是我的,那我就收回了。”一副膏粱紈绔的無賴樣。

  我瞪圓了杏目,氣呼呼的跺腳,“陛下,您,您怎么能這樣?”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刀在人在,你想要這把刀,就得要我這個人。”

  我面上一紅,垂下了眼瞼,咬了咬唇,輕聲嘟囔,“人我可要不起。”

  唐剴昱望著我,眼里滿是柔情的笑意,狹長的鳳目像彎彎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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