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炎定定的看著她,從事發到現在她跑來,她判斷秦云付蕭生死,她說了很多很多——
可她都沒流露出過來自己的情緒。
不是沒情緒,只是不能流露而壓抑著而已,如果流露出來了,那別人就要安慰她。
秦炎伸手按了按她的頭,“我知道你不會去了,我只是怕你難受。”
秦紅緋撩起眼皮看他,“我這人情緒消化能力很好。”
秦炎道,“是不得不好吧,在哥哥面前偶爾也可以不用那么要強的。”
秦紅緋嫌棄的伶開他放在自己頭上的爪子。
秦家人在這點上多么相似。
夏露這樣,秦沁如此,秦炎如此,秦紅緋也如此。
不過——
她看著秦炎認真的道,“真的不必擔心,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情緒該有什么情緒不該有,這點數我有的,比起多余的情緒我現在更想的是解決問題知道消息。”
沒有多余的時間傷感的。
秦云的失蹤,難過的不僅僅只是他們而已,還有秦家人。
對秦家二老來說孫子孫女多多,可實際上,他們二老最寶貝秦云。
起淮的消息送到秦家的時候,秦爺爺腦子一空,拿煙的手直哆嗦,秦奶奶更是承受不住直接當場昏厥了過去,一陣兵荒馬亂的救治過后,秦奶奶趟在了病床上,而云家那邊收到消息也趕了過來,刑家也緊隨趕到,緊接著是秦正風的家人來。
君靜和云海洋夫妻在房間里陪秦奶奶說話。
夏露和秦沁陪著秦二嬸。
秦紅緋從熱鬧鬧的房間里出來,看到了秦二嬸抱著夏女士哭的和淚人兒似的,秦沁在旁邊也跟著掉眼淚。
“紅緋。”君紫寧正在安慰秦珊幾個小的,見她出來,起身走上前說道,“嬸嬸怎么樣?”
“遇上這種事,除了哭難受…”秦紅緋坐下來說,“估計也很難有其他情緒了。”
“……”君紫寧都不知道說什么好,語言在這個時候顯得蒼白又無力。
她只能轉開話題說,“爺爺本來也想過來,不過奶奶身體不大好,爺爺不敢走開。”
秦紅緋蹙眉,“叔婆怎么樣?”
君紫寧透露道,“不是很好,年紀畢竟大了。”
古玲的身體自五年前起就一直不算好的,靠吃藥,當時秦紅緋過去的時候就已經目睹了,下床都是輪椅。
五年過去,人老了身體只會一年比一年差。
君紫寧說,“這半年奶奶她基本就沒下過床,要不然這么大的事,爺爺肯定要親自過來一趟的。”
秦紅緋說道,“陪叔婆比較重要,這里已經很多人了,人多了一群人在一起也只能抱頭痛苦,徒增傷感。”
君紫寧點點頭,“確實如此。”
就像現在的秦家,光進門都帶著一股濃郁的悲傷壓的人屬實喘不過氣來,但是又情有可原。
忽然,一個人從房間里出來然后東張西望下走了過來。
穿著中山服但是面龐很稚嫩,看得出來年紀并不大,過來后他看到了秦紅緋就問道,“你還好吧?”
秦紅緋:“……”
看著面前的男孩,十幾歲左右的樣子,面龐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她開口道,“你誰?秦家什么時候冒出這么個半大的孩子了。”
對方也怔了怔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么一句疑問,面容疑是有一絲惱羞成怒掠過,“不記得就算了。”
秦紅緋托著臉道,“這就惱了,騙你的,你是陶安,叔婆的徒弟對吧?”
當初在云家看過,八九歲和四五歲一樣大,被她說了后還哇哇大哭。
轉眼都十幾歲了,大男孩了啊。
“謝謝你今天過來。”秦紅緋說。
“……”陶安欲言又止的看著她,“難受的話就不要強顏歡笑了,想哭就哭,沒人笑你。”
“哭什么?”秦紅緋挑眉。
“秦云哥出事了。”陶安說,“你和他關系很好不是嗎?”指指屋里——他都聽說了。
在云家他也經常聽云日和君紫寧提起的。
老秦家里——論堂兄妹感情最好的。
無疑是秦云,紅緋,秦妃。
秦紅緋說“你別亂挑撥,我們老秦家的兄妹感情都挺好的。”
陶安就無語,狐疑的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從那張臉里真的完全看不出傷心的痕跡,這叫他也不由自主的蹙起眉來,和屋里的抱團哭泣,哀傷相比,這里的氣氛,簡直正常的不行,正常的叫人懷疑秦紅緋是不是沒心沒肺,“我怎么感覺,你好像都不傷心的?你們關系最好是假的吧?”
君紫寧轉頭,“陶安。”
陶安扁扁嘴,“我又沒說錯,別人哭的要死要活的,她居然還能笑出來。”匪夷所思。
君紫寧蹙眉。
秦紅緋說道沒事,然后看著陶安說,“其實你某種程度說的也沒錯,我確實談不上多傷心,但你要說不傷心也不可能,或者換個說法,成年人表達傷心的方式不止是哭。”
陶安就看著她。
秦紅緋說道,“從你秦云哥進入武校開始,這一天其實就已經注定可能會遇上的,現在只不過它到來了而已。”
“像我們選擇走這條路的人,秦云也好,我也好,我哥也好…”
“其實這一天隨時可能到來,所以從最初的時候。”秦紅緋說,“我就想好了,如果這一天真的到來,不要哭也不用哭,因為比起哭,我們更想做的是手刃仇人替他們報仇,如果做不到,那也沒資格哭。”
陶安瞪大了眼睛的看著她。
秦紅緋說的輕飄飄的,但言語間卻帶著一種勇往直前的力量。
哭是最沒用的。
哭也是最簡單的。
比哭更難的是不哭,不悲傷,繼續往前走。
當然,這也不是說哭就是錯的,每個人表達的方式不同。
秦紅緋選擇的是自己喜歡的一種方式而已。
傍晚,君靜云海洋回去,路上發現陶安心神不寧的,氣呼呼的。
云日說道,“是因為今天紅緋的話吧。”
陶安臉一紅,不想承認,然后又點點頭。
君靜疑惑的道,“聊什么了…”
陶安就把聊的話題說了出來,然后扁扁嘴,“感覺她沒心沒肺…”
君靜和丈夫就對視一眼。
君靜開口道,“恰恰相反,她是太有心有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