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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2 胡思亂想

  程振兵馬異動,欲謀朝篡位之野心,劉德海早在前幾日左相急稟之際便有耳聞,皇帝信其忠耿,即便此等家國要事,亦無屏退左右之意。

  聽得劉德海此言,堯贏更顯慌亂,毛穎一晃,抖出幾滴墨來。

  看到軸面染污,劉德海“啊呀”一聲輕呼,急忙以袖拂拭,不曾想越抹越黑。

  眼見著不能再用,劉德海垂頭長嘆,轉身取出一卷上好的綾錦,復攤于堯贏跟前。

  其上騰龍紋云,“奉”字醒目,堯贏驚立而起,訝然失色:“海公公!這……萬萬使不得啊!蠶絲玉軸,乃圣旨專質,輕易取用不得!

  用它擬書,豈不等同于偽造圣旨?罪可殺頭,甚至株連九族……使不得,使不得啊……”

  堯贏面灰如土,誓不相從,任劉德海如何勸解都拒不動筆。

  無可奈何,劉德海只能“曉以大義”“威”逼“利”誘,言明只要不動玉璽,何來欺君之說。

  “國難當頭,堯大人為了一己之私,難不成要置天下蒼生于不顧?豈不枉讀圣賢?”

  劉德海諳熟飽學之士必然迂腐、且尤愛自命清高之理,涉及家國百姓,天地大道,往往激昂慷慨,舍生忘死,扣一頂高帽,不怕他不就范。

  “即便真要追責,太皇太后在上,您翰林學士堯贏大人,亦可全身而退不是?”

  劉德海之所以無畏無懼,連綾錦玉軸都敢動用,一來因為齊郁有命,他不能不辦;二則,齊郁心中屬意之人,乃為宋三皇子,且勢在必行。

  他本就立陣宋凜,愿為其效鞍馬之勞,自要更加賣力。

  雖然不明其中因由,但事若進展順遂,他劉德海,豈不成了頭號功“臣”?

  換言之,看似為了齊郁宋凜操勞奔波,實則順水推舟,以謀一己之私。

  堯贏遭劉德海一通數落教訓激將,甚以為恥,然他騎虎難下,劉德海話都說到那般份兒上,再若拒絕……

  咬牙幾息沉吟,終于硬著頭皮坐回桌前。

  “老夫……”堯贏側目望向劉德海,心口忽地一片坦然:“老夫絕非貪生怕死之……”

  劉德海打斷堯贏,意會神領:“堯大人心系家國,懷柔天下,自然不是那等畏首畏尾、膽小如鼠之輩!”

  兩人相似而笑,后配合默契,再無齟齬。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十一,丑時,天平監,重刑房。

  淑妃張宣儀坐立難安,攥著手在牢內不住走動,時不時要往天牢入口那處張望,即便目之所及,空無一物,甚至聽不見半點聲響,然她腦中,總有張國遠急而迫切,連喚“娘娘”、或太后朱繡滿懷關切疼惜不已的景象沖擊,越向晚,越熾烈。

  奈何她坐等右等,從昨日等到今晨,都未見張國遠朱繡等人飛奔而來之影。

  “莫非,那些小雜碎看本宮落難,拿了好處卻未去通傳?”

  話畢又覺不當如此,搖著腦袋另尋解釋。

  “難不成阿遠也被那老不死的軟禁了?

  不應該,不至于!

  太皇太后資格雖老,到底還是一介女流,皇上出事,生死難卜,再如何危難緊迫,也輪不到她掌權天下!

  何況阿遠還是相國,朝內勢廣脈多,連皇上都要忌他幾分,老太婆又能奈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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