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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流空

  門又被合上了。又趴了五分鐘,不羨正要爬出去,卻被床底的男人拽住了。

  就在此時門被推開來,一個人闖了進來,在房里環顧一周。陳公公緊跟進來:“寒總管,老奴都說了陛下不在殿內,您怎么就不信呢?”

  “皇后娘娘掉了個戒子,我來找找,這不,在這。”寒池彎腰在地上摸了一把,攤開手掌,他掌中穩穩的躺著一枚嵌紅寶石金戒子。

  “既然找到了,我就告退,打擾了陳公公。”

  “好好好,寒總管慢走……”

  門又又合上了。

  不羨怕皇后的人又殺個回馬槍,還趴著不動。結果被床底下的男人一腳蹬了出來,不過用的巧勁,不羨倒不疼。

  “你是誰?”看男人也從床下出來,不羨爬起來叉腰問。

  “你是誰?”男人反問。

  “我先問的”不羨頭一昂,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他看著有四十歲了,身高一米七五以上,身形單薄有些微的駝背弓腰,相貌堂堂,儀表不凡,但面色蒼白略有憔悴。

  “這是朕的宮殿。”男人答。

  “胡說,你要真是皇帝,怎么會不認識我是公主?”不羨反駁道。

  “那你要真是公主,怎么會不認識朕呢?”男人道。

  不羨記起穿越過來的頭一天,見到過一個男人摟著容貴妃站在人堆中,那男人與眼前這人是挺像的。又想起容貴妃說過皇帝:正當壯年,身長七尺八寸,英明神武,氣宇軒昂。壯年是35歲左右,七尺八寸也就是一米七五多,英明神武氣宇軒昂或許只是仰慕之詞。不羨又細看他的著裝,玄青色金絲繡蟠龍紋長袍,頭戴白玉冠。古代確實只有帝王才可以在衣服上繡龍紋。是瑄禎帝萬俟流空沒錯了。

  不羨識相的跪下來道:“父皇,我前陣子遇刺,昏迷了十來日,腦子糊涂了,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忘沒忘不好說,你腦子,不糊涂。”瑄禎帝走到桌案后坐下。輕飄飄一句話,卻意味深長。

  不羨語塞,大腦飛速運轉,想來想去又記起宮里人與自己說過,瑄禎帝寵愛容貴妃,愛屋及烏,對小公主也是喜愛至極。

  不羨嘟起嘴,嗲嗲的喚道:“父皇,父皇……”

  果然撒嬌女人最好命,瑄禎帝聽得這兩聲父皇,笑容頓現,拍拍身側的軟墊:“父皇剛才逗你的,來,不羨,過來坐。”

  “是”不羨聽令坐到瑄禎帝身側。

  瑄禎帝摸摸不羨的小腦瓜:“不羨,你最愛吃櫻桃了,聽說,你吃空了漣漪宮和壽禧宮里的櫻桃,今天又是來吃父皇宮里的櫻桃嗎?”

  很明顯,這皇帝就是拿吃的堵不羨的嘴。

  不羨只能順桿往下爬,點頭答是了。

  “陳荃庵,拿進來。”禎帝高聲道。

  陳公公推門而入,端上來一個琺瑯累絲食盒,揭開蓋子,紅碩的櫻桃在白色冰霜中更加鮮艷欲滴,令人食指大開。

  “前兩天貴妃娘娘差了人過來說,近來小公主是要來咱們平就宮給陛下請安的,陛下就差人天天冰鎮好櫻桃,等著小公主過來吃。”陳公公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瑄禎帝擺擺手,陳公公領命又退下了。

  不羨也不客氣,一手一個往嘴里塞。

  “不羨,你母妃可安好?”

  “嗯嗯嗯”不羨口塞櫻桃大力點頭。

  “容兒有讓你帶話給朕嗎?”

  “……唔……您想見她,有話想和她說,自己去一趟漣漪宮不就行了。兩個成年人,明明互相惦念著,卻遮遮掩掩的。要么宣她來您寢殿也行。”不羨邊吃邊回話,一刻不得歇息。

  禎帝半晌無話。

  “父皇,您剛剛為什么躲在床底,傳出去該讓人笑話的。”不羨吐出櫻桃籽兒問。

  “那你為何要躲?”禎帝不答反問。

  “人人都說皇后面丑還善妒,脾氣又暴躁。我害怕,就不想遇見那皇后。”不羨又塞了一顆櫻桃進嘴里。

  “朕也害怕,就不想遇見那皇后。”

  不羨急呼呼的咽下櫻桃肉:“您有什么好怕的,您是皇帝,您若不想見,誰也不能為難您。”

  “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是朕最寵愛的公主。”瑄禎帝像個復讀機,老拿不羨的話來堵不羨的問題。

  “官大一級壓死人,她還是長輩。您可不同。”不羨又道。

  “有何不同?”禎帝問。

  “在你們封建社會,等級森嚴。于公在國,您是君,她是臣,君君臣臣,臣子聽令于君王。于私在家,您是夫,她是妻,您是她的天,何以畏懼?”

  瑄禎帝不答,只是苦笑。

  不羨又調侃道:“父皇,我母妃美艷絕倫,天下無雙。而且我又聽旁人說過皇宮里還有六個才色俱佳的嬪妃。您只有兩個兒女,一個是皇后之子,一個是容貴妃之女就是我。這么看來,您口味還是挺別致的。”

  瑄禎帝知道她大意就是說皇后貌丑,容貴妃又極貌美,自己又與這兩人都有孩兒,那就足以說明自己來者不拒,什么樣女子都甘之如飴。

  瑄禎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只覺腦仁疼:“你是不是以為,當了皇帝就可以任意妄為?”

  “那當然……”話說一半,不羨轉念又想,歷史書上那么些皇帝,真正愜意的也沒幾個,又說“也不對,任意妄為多半是昏君或者暴君。明君都是克勤克勉,以國以民為重的。如若要當明君,自然是處處受牽制。那如此說來……我還是能理解您了。皇帝為國君,皇帝的婚姻大事就是國事,既然是國事,哪能事事都能由自己做主。”

  禎帝一聽,意外的很:“你小小年紀,倒是通透,似乎是懂朕的處境。”

  不羨仰頭看了看這個明明才三十五歲,卻有一張四十多歲的臉的皇帝,就能猜到他日子是有多辛苦了。

  “父皇,看起來您很辛苦很勞累,您一定是個愛國愛民的好皇帝,但有些事你做不了就不要勉強,畢竟強扭的瓜甜不甜的,就您自己個知道。”說完,不羨伸手拍拍禎帝的后背。

  禎帝又是詫異又是感動,這……這閨女真是太貼心了。這話真說到他心坎坎里了。不愧是自己最心愛妃子的女兒,跟她母妃一樣都那么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雖然沒什么用。

  讓不羨奇怪的是,這皇帝的宮里有股魔力,沒待多久就犯困了。不知道是不是那熏香的問題。

  最奇怪的還不是這個,最奇怪的是她困了,而瑄禎帝還精神抖擻。

  終于,不羨實在撐不開眼皮了,趴冰盆上也睡著了。

  看她趴下一動不動,禎帝捏了捏不羨的鼻子。見她毫無反應,儼然熟睡。便喚來了陳荃庵送不羨送回了漣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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