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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滄浪

  二人四目相對,寒池微微一笑,有如清風朗月。

  如果不是他銳利如鶻鷹的眼神,和不羨差點以為他是一人畜無害的翩翩君子。

  他走過來鞠手躬身行禮。

  不羨不言語,繞著他倆轉了一圈:“寒大總管好啊,你身邊這個倒是臉生,介紹一下。”

  “公主居然識得奴才,奴才受寵若驚。”寒池語氣平和,但這話從他的嘴里出來,就特諷刺人了。

  “認識你不是很正常嗎?你可是皇后宮里的內侍總管。”不羨反問。

  “奴才是幕月入宮,季夏才得皇后賞識晉為鳳鸞宮內侍總管。”

  不羨咯噔一下,他意思就是他五月進宮,六月當的內侍總管,兩人中間并未有機緣碰過面。不羨總不能說在平就宮長生殿的龍床底下偷窺過他吧。

  這種話哪能接啊,不羨只能繞開話題:“寒總管真是人才啊,入宮才月余就從一個小太監平步青云當上了總管大人。王績你多大進宮的?得跟人好好學學。”說完拍拍王績的大腿。

  王績連連恭頭哈腰:“是是是,對對對。”

  “這位又是誰?”不羨瞥到他身后一臉桀驁不馴的男子,劍眉桃花眼襯著微抿的薄唇,又是一個妖精。

  他溫聲答道:“公主,奴才叫滄浪,在太學外與您見過的。”

  “怎么可能,對你這種帥哥,我們倆要真見過面,我肯定是過目不忘的。”不羨擺手道。

  “那日情形與今日相似,公主與太子伴讀在太學外交談,我巡邏正好經過。”滄浪又答。

  不羨大腦飛速運轉中,她與范柒私下通共見過三次。

  “巡邏?太監也要巡邏?”不羨疑問道。

  滄浪沉吟片刻:“上次與公主相見,我還是大內侍衛。”

  不羨被哽到了,好好大內侍衛不當,跑來當太監。后又想,人各有志,這也沒什么好置喙的,且要是能仕途如意,人生順遂,誰愿意做太監。再一想,他也未必是太監,不但是他就連同這寒池,或許都是皇后的面首呢。想到這,不羨咧嘴笑笑說:“那祝愿你同寒總管一般,能夠平步青云,扶搖直上了。我還有事,先回宮了,你們再轉轉。”

  二人齊說:“恭送公主”。

  趕回了漣漪宮又跑到下人房內,琮漁正睡眼惺忪的從床上爬起來。不羨將當日在平就宮見到皇后及寒池、山月一事都與琮漁說了。

  不羨問琮漁:“那日山月是察覺我與父皇躲在了龍床底下的,他正要稟告皇后,卻被這寒池阻止了,你說那寒池是不是臥底?”

  “臥底?”琮漁與王績異口同聲問。

  不羨解釋:“就是明面上他是皇后的人,實際他是皇上的人或者太后的人,要不然他為何要幫我和皇上掩護呢?”

  琮漁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道:“不會。他可不是在幫公主和皇上,他是在救自己和山月的命。”

  “此話怎講?”不羨問。

  “眾目睽睽之下堂堂一國之君懼內躲在床底,這事傳出去皇上顏面何存?有損皇帝顏面的事,皇家豈能讓它傳出。所以他們真要揭穿了皇上躲在床底,并將皇上從床底請出來了,就算皇上放過了他們,太后固然也不會留他們活口。且他們皆為皇后的人,皇上不正好有借口除掉這些人么。”

  “那為何寒池后又只身闖了長生殿?”不羨再問。

  “他只要有一炷香時間未歸,皇后就趕到了。到時無論他看沒看到皇上,都自有一套無懈可擊的說辭。”

  “哇……好厲害……”不羨和王績齊齊拍手稱贊。

  琮漁哂笑:“能在皇后手底下做事,還是鳳鸞宮的內侍總管,能不厲害嗎?”

  不羨和王績又雙雙搖頭,不羨道:“我倆不是說他厲害,是說你厲害。可謂七竅玲瓏,神機妙算啊。”

  夸完琮漁,不羨眼睛滴溜一轉:“琮漁,我再問你個事,為何你與王績……寒池與滄浪都是內侍,但……不太一樣呢?”

  琮漁咳咳兩聲:“要進皇后宮里的人個個都是翹楚,我等自然比不得。”

  不羨搖了搖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今天細細看了一下,那寒池與滄浪都有這個……你說他倆會不會也是皇后的……”不羨用手指了指嗓子,意思是他倆都有喉結。

  琮漁會意:“這要看他們入宮時的年歲,準確來說是凈身年歲,我與王績都是年幼進宮,自然沒有。如若過了弱冠之年,太監的體貌形態自是與正常男子無異。”琮漁無奈的嘆了口氣“公主就是來問這個的?”

  王績又忙將白天盯梢盯到的情報都與琮漁說了,琮漁翻身跳下床:“公主,這是有情況了啊,這窩鋪要有大事了呀,咱們快去那里看看。公主請屋外稍候奴才片刻,奴才須得更衣。”

  不羨道:“你穿衣服就穿衣服,為啥我要出去等。”

  琮漁僵直站立著,面有尷尬之色。

  王績彎腰湊到不羨耳邊說了兩句,不羨這才知,這更衣又是上廁所的委婉說法。

  “行行行,你更衣吧,我出去,我出去。”出了下人房,不羨想著正好回殿內喝盞茶,吃兩口點心。順道還將名冊塞在了妝奩最底層抽屜里,將供詞攤平了夾在書卷中。

  正吃著喝著,一個宮女過來傳話,說太后遣了人過來接不羨公主去壽禧宮用晚膳。

  不羨說:“你跟太后宮里來的人說,晚膳我就不去了,今日課業稍多,我又提前出了學堂,得挑燈夜讀,等明日太學下學后,我再去壽禧宮給皇祖母請安,再一同用膳。”

  等宮女領命出去回話了,不羨又將花霧叫到殿內說:“你同母妃說,今日我要去壽禧宮用晚膳。”

  花霧問:“公主可歇在壽禧宮里?”

  不羨又說:“這也說不好誒,看皇祖母留不留我了。所以讓母妃早早歇息了就是,不用等我的。”

  如此只是利用太后與容貴妃的信息不對稱,讓太后以為不羨在漣漪宮內,而容貴妃則以為不羨自行去的壽禧宮。那不羨今夜是守在窩鋪或落暉宮都無人干擾了。

  一切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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