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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瞞天過海

  火爐里的炭火燒的更旺了,屋外的風刮得呼呼作響。

  蕭美人遲鈍的抬起頭,臉上淌的不知是汗還是淚,也不知是驚是懼。

  不羨仍是不敢從茶煙身后出來,只敢探頭在后觀察蕭美人。

  這蕭美人終是屈辱的咬著嘴唇道:“你能救我嗎?”

  “我是有法子救你,不過你得找你爹爹幫忙才行。”不羨低聲說。

  “真的?!”蕭美人一臉不可置信。

  不羨用力點頭:“是。”

  “你為何要幫我?”蕭美人甚是疑惑。

  “我知道,你原與我母妃感情十分要好,無論你信不信,你這些年來多番欺辱我母妃,她從未在我面前說過你一句不是。你與我母妃相識這么久,你真的信她必是謀害你孩兒的人嗎?”

  蕭美人低下頭,面上悲痛,心情復雜,沉默不語。

  不羨明白,這種仇恨哪是三言兩語能解得開的,又道:“我把法子告訴你,你去找你爹幫著你。”

  “什么法子?”蕭美人直視不羨,眼神焦灼。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保證不傷我。”不羨輕輕推了茶煙一把:“你去搜搜她的身,連著簪子也拔掉,不要讓她留了利器在身上。”

  蕭美人此時視不羨為救命稻草,怎么肯輕易放掉,當然乖乖配合不羨的一切要求。任茶煙上來搜身,拔下來發簪。

  等到茶煙再三確認她身上已無利器后,不羨這才走到蕭美人面前來。她指指旁邊的小圓凳,示意蕭美人坐下來。蕭美人照做了。

  不羨也坐了下來,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前幾日落水,你可知曉?”

  蕭美人點頭。

  “其實從我猜疑你懷有身孕起,我就在想法子,想如何幫你逃離這皇宮。不過一直沒想到好法子,因為就算你安全逃了出去,你的家族也會受到牽連。以你的性子,斷不會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牽連蕭家。”

  蕭美人又是點頭。

  “直到前幾日落水,我今日才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幫你逃離這皇宮,又能保全蕭家。”

  蕭美人與不羨對視一眼,不羨擠出來一個微笑,蕭美人又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那盆炭火,此時炭盆里的火勢已然弱了好多。

  “你讓蕭將軍去大牢里找一個與你身形相似的死囚犯。將她帶進宮來,綰上發髻,佩戴你最愛的首飾,穿上你最喜歡的衣裳,在她腳上綁上石頭,將她沉入湖底。現在湖面有薄冰,湖水溫度大約是4~6°,尸體在湖底泡上半個月就面目難辨了,到時再派人潛入湖底將繩子割斷了,讓尸身浮上來。近來碧玉湖在修整路面和欄桿,所以尸身會很快被發現。大家都會以為你失足溺水而亡。只要你一死,就再不會有人找你了。屆時你換個身份遠離京城去生活。是不會有人發現你的。此事要盡快實施,若是到臘月寒冬,那冰層凍厚了,尸體被要被發現就得開春了,到時候都以為你私逃出宮,就會張榜懸賞緝拿,保不齊蕭家就會受牽連。”

  這主意一說完,蕭美人和茶煙齊齊瞪大雙眼張大了嘴看著不羨。

  盯得不羨心里發毛,她甩甩手道:“你倆別這樣看著我,我害怕……”

  蕭美人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她忙低下頭去,又不禁喟嘆:“當日在窩鋪,寒池就曾說過你,事事出人意料。我只是沒想到,你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居然能有如此周密的計謀。”

  不羨聽了這話,不但一點都不得意,反而冷汗涔涔,對啊,一個八歲的孩童按常理來說是不該有這種周密布局的。后一想到自己辦的那些事,與她年齡反常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倒不如不解釋。

  不羨打了個哈哈:“可能是被刺殺后,反而開了心智吧。”

  好在蕭美人與茶煙并不在她年齡這事上做過多糾纏,蕭美人思慮良久后,再次疑問:“你為何要幫我?”

  “我從未想過要置你于死地。”不羨答,語氣淡淡的。

  “我背叛了皇上,還曾想殺了你。”蕭美人遲疑一下,說道。

  “你背叛父皇,是因為他舍棄了你在先,對你不聞不問。”不羨壓根就不贊成一夫一妻多妾制,既然給不了人家幸福,與其相互折磨,倒不如大方放手,各自安好。不過她這種觀念在這個時代是離經叛道的。不可說不能說,所以就干脆不說。

  “我還差點殺了你。”蕭美人悔恨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不羨微微垂下眉尾,憂道:“你是說我五歲那年,你抱著我跳碧玉湖的荷花池嗎?也不全然是你的錯,弟弟的死雖不是我謀害的,但那山茄花枝丫確是我給的,我雖無謀害之心,但行了謀害之實。所以也是我對不住你在先。”

  蕭美人身子一震,將臉埋入手中,她肩膀聳動,發出了嗚咽聲。

  不羨也是感觸萬分,也跟著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茶煙站在一盤,也用帕子拭起眼角的淚。

  一時間,屋內三人各自悲戚,淚水漣漣。

  待幾人哭了好一陣,蕭美人謝過不羨起身要走。當然不羨也不敢留她,她還是懼怕蕭美人的,萬一蕭美人睡到半夜,突然發狂沖到她屋里來把她給殺了,這事誰能說得準呢,畢竟兩人是有血海深仇的,且這蕭美人是個性情中人。

  蕭美人走到門邊,不羨突然又叫住了她:“蕭娘娘,蕭娘娘送我的子仲姜盤是父皇送您的嗎?”

  蕭美人停下腳步,回過頭,滿目戚然:“是,公主喜歡嗎?”

  不羨點頭:“喜歡。蕭娘娘喜歡的是父皇而不是山月是嗎?愛之深恨之切,我理解蕭娘娘這樣做可能是因為寂寞,但更多是出于對父皇的恨是嗎?”

  蕭美人又淚水漣漣,啜泣道:“我只是不愿意相信,我不過是容貴妃的替代而已,所以更是恨她入骨。”

  不羨跟上前一步,說道:“怎么會,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包括你。你能深受圣寵,與你身份是有關,但更多是因為你身上有父皇喜愛的品質,只是天不遂人愿。既然如此,倒不如留一份美好給彼此,從此相忘于江湖。還有,蕭娘娘,我之所以幫您是因為我母妃也不想您死,不要再怨恨她了。”

  蕭美人回頭,深深的看了不羨一眼:“這份情,我會還你的。”推開門離去。

  門開著,寒風呼呼的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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