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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生死別

  穆行舟冷笑道:“冤不死的,你這么能言善辯。定能為你母妃洗刷冤屈。”說到這他忽然愣住了,繼而又捶掌笑道,“大意了,差點給這小丫頭帶偏了。皇后娘娘,畫不畫押又有何妨,公主這張嘴,死人都能說活了去。既然這密室無用,這漣漪宮上下的供詞無用,那就讓所有人都親眼所見容貴妃與人纏綿床榻之間。想來救兵也快到了,讓他們也一同飽飽眼福,這暻瑄朝絕色美人容貴妃身段如何妖嬈,閨房之術如何嫻熟。到時候是非黑白,皇上不就自有論斷了。”

  他旋即轉身俯首帖耳與皇后說了幾句話,然后挑釁的看著不羨,落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那微笑讓不羨不由得脊背發涼,汗毛倒豎。

  聽他耳語后,皇后獰笑起來,臉上厚厚的肉將眼睛擠成了一條縫:“是啊,悠悠眾口,容桑柔,本宮不會殺你,你可要好好活著嘗盡這世間的煎熬苦楚才行。”說罷,手一揮向那名外男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先帶她去那密室好好玩樂。逮著時機,你再自盡,事成之后,我必善待你家人。”

  兩名內侍松開了那名外男,走向容貴妃。

  不羨跳起來,擋在容貴妃身前,卻被拎了起來甩到一邊。不羨爬起來又撲上去,只聽皇后在旁道:“你們掂量這些,不要傷到公主的臉。”言下之意,除了臉隨便亂揍。

  此話一出,其中一人抬起就是一腳,不羨像個冰壺,嘶溜一聲就滑了出去,撞到了門檻上。不羨腹部劇痛,捂住肚子蜷縮起來。但她還是掙扎想爬起來,此時有人走過來,抬腳踩在她臉上,從她頭頂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話:“真礙事。”

  那個聲音好像從千里深潭傳來的,冰冷刺骨且波瀾不驚。

  這個聲音正是寒池的,他的力道不大,她并沒有很痛,但偏偏就是動彈不得的。

  內侍已然上前拉扯容貴妃,外男也是不遺余力的上前幫忙,他們拖著容貴妃她就往密室走去,容貴妃拼死掙扎卻掙脫不了,只得大叫:“羨兒羨兒,羨兒不要過來,母妃已是將死之人。你不用為我報仇,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不羨被踩在地上,身子不能動,她就用手腳亂刨,欲從寒池腳底掙脫出去。大喊道:“寒池,快放開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寒池,我錯了,我不殺你,我求求你,放了我,不要啊,我求你了,皇后娘娘,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跟您作對,你殺我了我,殺了我,放了我母妃,一切都和她無關,一切禍事都是我惹的,是我算計了您,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不羨不住求饒,因無法起身只能用目光連連磕頭,卻換不回這些人的一絲憐憫。她睜大了雙眼,血絲充滿了眼球,眼淚不聽話的往外涌,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容貴妃被拖進密室之中。

  直到密室里傳來耳光聲音、衣帛撕裂聲和容貴妃的凄厲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羨終于受不了了,瘋了一樣地大叫起來。

  也不知她叫了有多久,她只想蓋住母妃那聲聲慘叫,好像只要什么都聽不到了,就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直到踩在她頭上的腳,略略有松動,她才想掙脫出來,腳下力道又加重了。

  皇后滿面笑容,興致盎然,仿佛在看一場有趣的猴戲。

  忽的密室內男人吃痛一聲低吼和一聲撞擊的悶響,容貴妃沒了聲響。

  隨即,那個男人捂著血淋淋的下體吃痛跑出來:“死了死了,她撞死了,快快快救我。”

  寒池倏的松開來腳,飛身到那男人面前,一柄長劍直插他胸口。

  不羨重獲自由,跌跌撞撞的,連滾帶爬就往密室底下跑去。

  跑到密室里,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將不羨熏得幾欲作嘔,不羨借著壁上的火光,找到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容貴妃,此時的她幾欲衣不蔽體。

  不羨跪在地上,扶起容貴妃,將她抱在自己懷里。容貴妃伸出手摸上不羨的臉頰,氣息微弱,她只說了四個字:“母妃……沒臟。”

  就四個字,四個字她就再沒了氣息。

  不羨緊緊抱住容貴妃,又騰出手捂住她潺潺往外冒血的額頭,不住的在她耳畔呼喚:“母妃,母妃,娘,娘,娘你不能死,你死了羨兒怎么辦,你死了就再沒人護著羨兒,娘,求求你,你不能丟下我,我害怕,求你了娘……”

  不羨想著只要容貴妃保持清醒,只要她存有一絲神智,她就有生機,就死不了的。

  終于,容貴妃的頭和手垂了下來。不羨知道她母妃沒了,母妃不在了,這個世界她的娘沒有了,沒有了。

  她很慌張很害怕,很想張口叫人救命,此時胸腔似要炸裂了,只覺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了。原來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是真的哭不出來的。

  等到德妃與蕭將軍趕到時,見到的是不羨抱著滿身血污的容貴妃躲在墻角,也不哭鬧,只是死死的抱著。皇后等一眾人站在密室口,瞧著她們倆,眼神冰冷,滿是嫌惡和鄙夷。

  德妃看容貴妃衣服破碎不堪,忙讓人拿了披風上來蓋住。

  皇后冷冷的笑了一聲:“怎么著,姐妹情深?”

  德妃向皇后躬身行禮,輕道:“她都死了,好歹同在宮中服侍皇上一場,給她留些微體面罷。”

  皇后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你倒心善,你是忘記你兩個皇兒命喪誰手了嗎?”

  德妃一怔,身子一僵,稍作調整才回道:“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何不斬草除根以絕后患,皇后娘娘明知公主非善茬。”

  皇后:“我倒想殺了她,那生死狀在何處你可知?”

  德妃搖了搖頭,思索須臾又輕聲說:“這又有何要緊。生死狀只說公主不能死在皇宮內,又沒說公主不能死在宮外。容貴妃與人茍且,被皇后發現后畏罪自盡,而公主害怕被牽連,畏罪潛逃出皇宮。既然她都逃出了宮外,宮外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說不定就遇到了殺人越貨的土匪強盜呢。”

  皇后眉頭舒展,笑道:“德妃,我真是小瞧了你,出宮這事就交給辦了。”

  說罷,笑著離開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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