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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搶當爹

  歇息幾日后,石遠道和萬山煙進城辦事,照例留了長歌在家。

  長歌囑咐他倆回來記得買些瓜果糧油回來,因為家里米缸已經見了底。

  出去的時候這兩人還斗志滿滿的樣子,回來時一個個垂頭喪氣。東西倒是買了不少。

  長歌一打聽,才知道縣令要價漲了。

  原本是千兩白銀,結果縣令說,地方的戶籍管理是由縣令和太守親自擔任,太守那里是還需要五百兩打通關卡的。

  長歌問:“不上戶籍就進不了城嗎?”

  萬山煙解釋:“進是可以進的,但出行住店行商,包括以后嫁人都是不便利的。沒有戶籍就是‘逃戶’。”

  長歌這才知道,古代的戶籍管理方法是百戶為里,五里為鄉。村坊鄰里,遞相督察。習學文武為士,肆力耕桑者為農,功作貿易為工,屠沽興販為商。皆縣親貌形狀,以為定簿。一定以后,不得更貌。

  重點就是在戶籍中,戶主的姓名、年齡、性別、身份及樣貌等都要進行詳細的記載,其中,戶主的身份還要按照士農工商來進行劃分,商人地位最低。不同身份繳納稅款不一樣。

  長歌說:“逃戶就逃戶,睡不了客棧,咱們找一破廟都能睡,把火生大些就不會受凍了。”

  石遠道搖頭不理。

  萬山煙又道:“虛瞞人口數以逃賦稅,徙二到三年;虛報瞞報未逃賦稅,徙一年半或者杖六十。”

  長歌算是聽明白了,就是逃戶不但出行住店下館子不便利,分不到田地,被官府逮到了還要挨板子。

  長歌又安慰石遠道說:“老爹,咱不刨墳了,上不上戶籍我也不在意,你們就帶著我遍游江湖,去華山、峨眉山、嵩山、天山各處去游歷好了,我吃穿不挑,能蔽體能飽腹就成。”

  石遠道依舊愁眉苦臉。

  萬山煙臉上賊忒嘻嘻道:“小閨女,你怎么總想往山里鉆。你是猴子嗎?”

  長歌揪揪他黑油油的胡子道:“這些山里出高人,我要學習武藝強身健體,外帶報仇雪恨呀。外邊的花花世界與我何干。”

  石遠道“嗨”地一聲,轉頭跟萬山煙說道:“萬老頭,明天咱們再出去轉轉,找點活干,就辛苦老兄了。”

  萬山煙立即明白他意思:“反正我就干這行當的,讓我歇著我骨頭還癢癢,為咱閨女,不辛苦不辛苦。”

  得到萬山煙肯定答復,石遠道又語重心長的對長歌說:“我就要你當個普通人家的女兒,以后休要再提學武復仇之事。你娘親最怕就是你將仇恨放在心里,一世為之勞碌。”

  空氣里是死水一般的靜,周遭的一切好像寒冬臘月結了冰似的,連著人心也凍住了。長歌心中狠狠一痛,驟然忍不住哭起來,她沖石遠道嚷道:“我就要報仇,就要報仇,我恨不得將何晚秋一刀一刀的活剮了。你根本不明白,我也不要你明白,你只要不勸我不阻止就好,辦法我自己想,不用你操心。”吼完,她大哭著跑了出去,留兩個男人在房里面面相覷,心情復雜。

  萬山煙指著長歌跑走的方向:“這……”

  石遠道掏出酒壺,猛灌了一口酒:“她是個不長記性的,就在屋后頭哭一哭,哭完就好了,一會兒又回來做飯,不用管她。”

  萬山煙從石遠道手里奪過酒壺,也喝了一口,道:“這閨女,重情義。我喜歡!”

  石遠道橫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你再喜歡也不可能是你閨女。”

  萬山煙:“她要愿意,她就是我閨女,你說了不算。你又不是她親爹。”

  石遠道:“她是誰閨女,也不會是你閨女,你也不瞅瞅自個兒,要田產沒田產,要房產沒房產,要鋪子沒鋪子,要銀子沒銀子,要婆娘沒婆娘,吃喝嫖賭樣樣行,你又給不了她庇護,憑什么當他爹。”

  萬山煙:“我現在開始存銀子買田地房子鋪子還不行嗎?以前也沒見你嫌我這那的,怎么現在我毛病就這多了?”

  石遠道:“以前你也沒要當我閨女的爹。”

  萬山煙:“哎,怎么就成你閨女了?”

  石遠道:“我與她有血脈相連,你有么?”

  萬山煙一口吐沫到地:“你不是老嫌棄萬俟一姓,萬俟一族嗎?怎么現在又重提你以前嫌棄的要死的血脈了?”

  石遠道看了眼地上的那口痰,從炕下掏出兩把灰蓋上,又拿了掃帚和簸箕清理干凈了。嘮嘮叨叨:“你可別在屋子里吐痰,她看到了可不樂意了,要吐吐遠些,小丫頭愛干凈。”

  萬山煙這才注意到,這木屋里雖然簡陋寒磣,倒也窗明幾凈,屋里東西都擺放的井井有條。

  萬山煙不禁感慨道:“這才是個家啊,咱倆以前住的那叫啥呀,狗窩!這閨女,我越看越喜歡了。”

  次日一早,兩人隨意盥洗一番,正欲起了行頭又要出去。

  感覺腳下有異,低頭一看是白雪圍著二人腳下搖尾亂轉。

  再抬頭,外頭長歌端了碗羊肉湯往石桌走去,路過二人身旁時,她撇了撇頭示意:“你倆的在小灶旁。自己去端,記得拿餅。”

  萬山煙深嗅兩口:“我說呢,怎么這么香,居然一大早就有羊肉湯喝。”他屁顛屁顛跑去灶臺端了湯,拿了筷子去了石桌。

  石遠道也忙跟了過去。

  食不言,寢不語。

  飯桌上幾人安靜的吃著飯,忽聽得蕭瑟寂靜的山林中有一群鳥撲騰而起,劃破了明空。

  石遠道沉思片刻,臉色郁郁對長歌說:“長歌,還記得你房里的密道嗎?”

  長歌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湯,點頭答:“記得,在那破衣櫥后邊。”

  石遠道:“我與老萬要出門找活干,快則當天就回來了,慢則一兩日,三五日。你在家里待著,少出門,晚上房門關嚴實了,炕下添柴要小心些,別著了火。還有……”

  長歌:“老爹說。”

  “還有,如遇野獸或者有賊人,不要企圖相抗,趕緊逃走就是了。家里有兩條密道,一條在你房里,柴房的柴堆后有一條,你把衣櫥挪開了,但不能走那條道。要記得鉆柴垛后邊的密道走,走之前拿柴垛再擋住入口。等老爹和萬伯伯回來,見不著你了,就會順著密道去找你。”

  長歌點點頭:“放心吧,老爹,咱們都演練過好多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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