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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容西洲

  自己居然歪打正著的隨了生父的姓。

  楚望,楚長歌。

  真相令人難以接受,但在它出現以后,發生的一切,都合理起來了。

  有一個念頭又從長歌腦中冒出來,她弱弱的問萬俟牧言:“你說……我母妃會不會沒死……”

  萬俟牧言也愣住了,思索一番,反問:“為何這樣說?”

  “如果他深愛我母妃至此……設計這么多的事情,只為置我于死地,或是讓我遠離京都,不復相見。那……他舍得拿我母妃作為籌碼?”

  萬俟牧言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如果皇后真殺了我母妃,雖不能直接廢后,事關朝廷安穩,但也不會讓她活的這樣自在的。所以……我母妃沒有死?”說完,她殷切的看著萬俟牧言,想獲得他的肯定,

  “……言之有理,那他能將你母妃藏在哪里?”他微微頷首以示認可。

  “漣漪宮有密室,鳳鸞宮也有密室,那平就宮……會不會也有?畢竟這皇宮是皇帝的家,他想在家里挖個洞,神不知鬼不覺,有何難?”原來,皇后算計來算計去,她就是一個工具人。不過這毒倒是下得巧妙。

  盤算來盤算去,長歌漸漸精神頭也萎靡了。

  不為啥,就為瑄禎帝好歹當了自己這么些年的爹,一朝突然形象顛覆,等于推翻了與他的所有過往。一時半會兒,終究是難以接受。

  長歌靠到馬車上打起盹兒來,也不是真睡著了,只是很多事情,當你無法面對時。睡覺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原來萬俟牧言口中的一會兒是兩個時辰,近乎入夜了  盛裝打扮以后,來到了朔州城門口。

  入夜城門大開,士兵夾道高舉火把相迎,火光一片有如一條火龍,在盤桓在大漠中,照亮一兩里路。

  下了馬車,只聽一蒼勁渾厚的聲音響起:“臣容西洲叩見公主,公主康安。”

  長歌輕輕地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舉止有度。

  萬俟牧言適時的伸出來手,長歌將手搭在他手掌中。

  他握住她柔弱無骨的手,看她平靜如水,卻察覺到她微微的顫栗。

  回到將軍府,褪下紅妝,換上輕裝。鶯兒去屋里請她出去宴席上用膳,但她不愿意出來。鶯兒勸了兩三道,連著春三娘也進去房里,都被她趕了出來。

  她就一個勁的推說:累、身子不爽利、水土不服、困、想歇著了。渾不似她平日里不到一更不瞌睡的勢頭。

  直到夜深人靜了,她卻偷摸的摸出來房門,因為肚子餓得難受。

  卻見到坐在房前院子里,端杯對飲的二人。

  她想要逃回去,顯然已經晚了。

  “羨兒……”容西洲叫住了她,他人瘦長身材,五十來歲年紀,三絡長須,相貌甚是清雅。

  長歌緩緩的裝過身:“我叫長歌,楚長歌,不是萬俟不羨。”

  容西洲身子一震:“長歌……”

  眼睛里熱熱的酸酸的,長歌癟了癟嘴,喚道:“阿耶……”

  “……誒,好孩子!”容西洲跨步上前。

  長歌蹲下身子行了個親長禮,容西洲激動的雙手直搖擺:“公主,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到底還是受下了這一拜。

  “好孩子,一路上你吃苦了。”容西洲牽著長歌坐到院中石凳上。

  萬俟牧言也靜靜的坐下來。

  長歌搖搖頭道:“阿耶……牧言哥哥可與您說及…我阿娘應該沒有死……”

  容西洲手一哆嗦,四下張望,又拉起長歌往屋里去:“進去說進去說……”

  幾人又回到屋內,才坐下來長歌又說:“阿耶,我餓了。”

  容西洲拍拍長歌的手背,又急急忙忙起身開門吼一嗓子:“公主餓了,讓鶯兒送些吃的來。”

  隨后又坐回來道:“繼續,繼續,你可是說桑柔……桑柔尚在人世,不是哄騙我的?”

  長歌點頭:“阿耶,我不想騙你,這只是我的猜測,我沒有證據的。怕就怕,我太高估了皇上對阿娘的情意了。”

  容西洲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喟嘆一聲,再不說話。

  “阿耶…阿耶你別急,我的揣測也不是憑空來的,其實現在想來…后宮那些算計自始至終都是沖我來的。六皇叔為了護著我,早在皇后身邊安插了人手,那個人叫寒池。他告訴我,當年我遇刺,不是他所為,而是漣漪宮里那個叫杜鵑的婢子所為。但杜鵑又不是皇后的人,所以,她只能是皇上的人。”長歌說道。

  “孩子……苦了你了,是阿耶無用,護不住自己的女兒,又護不住你。我以為只要我鎮守邊關有功,皇上投鼠忌器,自不會為難你們母子……誰料他終究還是容不下你……容不下楚望的孩子……”容西洲眼含淚水道。

  “阿耶你別哭,皇上為君你為臣,你不從,難道反嗎?”說到這話時,容西洲愣了一下,他與萬俟牧言對視了一眼。

  長歌繼續說:“我看他也不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過是不想再見我罷了,索性就借和親為由將我送得遠遠的,是死是活,聽天由命。這反倒證實了我的猜疑,如果阿娘已經死了,我又不是皇帝的孩子,他又何必留我性命。難道是顧及太后嗎?但是皇祖母已然病入膏肓,生命垂危了。也管不了他了。所以我以為,他不下死手,不過是因為阿娘以自己性命相要挾罷了。”

  這番話說完,三人皆陷入沉思之中。

  驀的,容西洲又抬起頭,語重心長道:“可是……長歌,你不能去和親,你這一去勢必有去無回。這東突厥從未有過降服之心。阿耶不知,他們為何突然會向暻瑄提親。阿耶戍守邊關已經有七年了。他們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長歌聽了這話,橫了萬俟牧言一眼:“我以為啊,得罪突厥人的是永樂王,和突厥串通一氣的是皇后,點頭同意這門親事的是皇帝,受苦受難的就是我了。我也不想去,但是……時至今日,都等不到皇帝的圣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可,可阿耶不能眼睜睜看你去送死啊!”容西洲兩行清淚落下來。

  萬俟牧言突然握住了長歌的手:“長歌,我帶你走吧,天涯海角總有我們倆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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