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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大地大

  聽到她如是說長歌如釋重負,彎下腰將她扶起來:“我當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原來是這個,且不說冒不冒犯,你是我們幾人的救命恩人,何來冒犯一說?”

  “但…但民女,褻瀆了世子……,對世子爺……”她垂頭喪氣,支支吾吾道。

  長歌哂笑道:“他玉樹臨風,瀟灑俊逸,你芳心暗許又有何妨,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喜歡他就是褻瀆?他是觀音菩薩凈瓶里的水?一點塵埃不染?如果因為這要治你的罪,那永樂待字閨中的姑娘們可太慘了,我也喜歡他,豈不是我也要被治罪了?”

  楊娟急忙搖頭:“不不不,民女豈敢與姑娘比較。”

  長歌松開她,轉頭望向江中,夜色下的江水綺艷如同流光,四處輕漾起華美軟緩的波榖,如同坐于滿船星輝中徜徉,恍然間如幻海浮嵯,不由陶醉其間。

  她淡淡的道:“我與你一樣,并非高門大戶的女兒,不過一介平民。我們三人中,萬俟牧言是永樂世子,蕭衡是金吾衛將軍,我也不覺自己身份低他們一等,你又何須以為低我一等。”

  楊娟湊到她身旁,伸著脖子看她:“可是世子爺說你在永樂一呼百應……”

  長歌勾唇一笑:“他嚇唬你的啦,我在永樂有家鋪子,做了些生意,鋪子里有伙計,對那些伙計我是一呼百應,對別人是萬萬不能的。”

  楊娟松了一口氣:“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長歌轉頭拍了拍她的肩,“一會兒若我先行一步離開了,你記得帶著你婆婆去找紅葉客棧的楚長歌,我會在客棧等著你倆來。”

  楊娟面上疑惑重重:“先行一步?咱們不是一塊下船嗎?”

  長歌勾勾手,示意她俯首帖耳來聽。

  船還沒到,已經遙遙地聽見鼓樂聲和鞭炮噼里啪啦作響的聲音。花船上的歌姬舞伎們紛紛從舫內出來圍觀,紅色的燈籠映得一條街煌煌如在夢中。遠遠地看見永樂王攜春三娘等一眾人在玉溪渡口等候,長歌眼中一熱,眼眶中直要落下淚來,但在人前只能死命忍住。

  見他們乘坐的花船緩緩靠岸,仆從婢女早早迎上船來跪拜迎接。永樂王和春三娘面上笑若春風,眼中含著淚。萬俟牧言想攜長歌一道下船,左右打量缺不見她人影,只見除永樂王外的所有人齊齊地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喊:“臣等恭迎公主殿下!臣等恭迎世子回城!”

  “奴婢恭迎公主殿下,恭迎永樂世子!”

  “奴才恭迎公主殿下,恭迎永樂世子!”

  呼喝聲,一浪高過一浪。

  這陣仗比當時永樂王回來還要大,花船上的一眾人等也紛紛跪拜。

  萬俟牧言卻始終等不來長歌,只能拉住一個跪拜的歌姬問:“你們!有沒有瞧見一個姑娘,衣衫破舊,身量纖纖,但周身容貌氣派皆不俗。”

  歌姬指了指船尾道:“船尾有一個姑娘,就是不知是不是世子爺要尋的那位。”

  萬俟牧言急忙往船尾去看,這里果然站著一個與長歌、發式一模一樣的女子,不過這熹微晨光下,這身影要比…之前壯實了一些?

  萬俟牧言略微遲疑,伸出的手又收回來,探問道:“長歌……?”

  女子霍的轉過身來,匍匐跪地。

  萬俟牧言心下一沉,眉心擰成了一股結,泠然道:“長歌呢?”

  “她她…與我換了衣裳,先下船去了。她說世子想見她就往紅葉客棧去,回府就大可不必了。她她還說,世子若真想與她與她共結連理,就應該隱瞞她的身份,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順,不但是她,恐怕世子與永樂王都要受人詬病恥笑的。”楊娟戰戰兢兢地答道。

  “世子爺,世子爺,還不下船嗎?別讓永樂王好等啊!”蕭衡邊說邊風風火火的過來。

  “公……”話未出口,地上的女子驀的抬頭,她身材豐腴,膚色偏蠟黃,雙目有神,圓盤臉,臉上有許多小麻點,這不就是楊娟嗎。讓他將“主”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楊姑娘?怎么會是楊姑娘,那剛剛穿著楊姑娘衣裳包著頭巾的是誰!”

  萬俟牧言轉過身就離開了,丟下一句:“走吧,她已經自己回城了。”

  是的,此刻長歌從攔了一輛往永樂城送瓜果的驢車,把自己捎回了紅葉客棧。

  讓她這樣大張旗鼓的隨著萬俟牧言回永樂城,這不斷了自己的退路嗎?樹大招風,名高引謗,槍打出頭鳥。她若真與他這樣招搖過市回到王府,就別想好好做生意了。她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反正話已經讓楊娟帶到了,至于他怎么悟就是他的事了。

  比起那個什么也沒有的公主虛名,只能混跡在永樂王府中,還要仰人鼻息過日子,她更喜歡紅葉客棧老板這個身份,自由自在還有錢賺。

  所以,此時不遛更待何時。

  一個時辰不到,驢車悠悠蕩蕩的停下紅葉客棧門口。

  長歌跳下驢車拱手鞠躬道謝:“多謝大叔了,得空來紅葉客棧坐坐,我請您用飯。”

  叼柳條的大叔擺手笑道:“姑娘,好說好說,去吧去吧。”

  道過謝后的長歌轉身蹦跳的往紅葉客棧跑去。此時天剛亮,兔子出窩,才卯時一刻。客棧們也才打開,伙計們正睡眼惺忪的擦桌抹凳,后廚里倒是正在洗菜切菜忙得熱火朝天。柜臺后站一襲青衫中年男子,長身玉立,眉目疏朗低頭看著賬冊。

  謝九幽英俊瀟灑,年紀雖然稍大,仍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比之威嚴霸氣永樂王,只怕當真更易令女子傾倒。

  長歌探頭探腦走進客棧,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柜臺旁,靜靜地站著。

  直到一臉生伙計上前招呼:“姑娘,打尖還是住店?”

  謝九幽仍舊沒抬起頭來。

  長歌噗嗤一笑:“我找謝掌柜的。”

  伙計愣頭愣腦的看著謝九幽,謝九幽聞言猛地抬起來頭,看向長歌,眼中有光,面上有神采。

  長歌嫣然一笑:“謝掌柜,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謝九幽怔然:“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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