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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代代相傳

  老頭可不管臟不臟,端了燭火來照著她吐出來的穢物一照,臉色的皺紋隨著他眉頭擰起來,溝壑也更深了。

  “果然。”他吐出二字。

  兩人順著光又往那穢物看去,只見那穢物竟是一塊污血,凝結成塊的污血,顏色有些發黑。

  “老伯,這是怎么了?”長歌問。

  老頭撐著膝蓋站起身,將燭火放于小案幾上,又將熏香拿開放到自己身后。他神色異常的看了長歌幾眼,欲言又止。

  長歌急了:“怎么了,你倒是說呀。”

  他道:“是渡命。”

  長歌與晏之俱是一驚。長歌就迷糊了,她一抬手,不可置信道:“你等會,我和你說的是我娘親,不是我,是我娘親身中渡命,你一個勁兒的又讓我泡藥浴又讓我吃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做什么。”說完還偏頭沖晏之笑了笑,一副這老頭是不是老糊涂了的神色。

  可晏之神情卻不輕松,苦大仇深模樣望著長歌。惹得長歌想伸手捏捏他的臉,想幫他劃拉一個笑臉出來。

  “長歌……”他薄唇微動。

  “哈?”

  “長歌,你別怕。”他又說。

  “我怕什么啊,真是的,我是來找賀老翁的,來問他我娘親的渡命之毒該怎么解,你在說什么,老伯,你別裝神弄鬼的嚇唬人了,快幫我去傳達給賀老翁。”長歌笑道。

  老頭嘆氣搖頭道:“丫頭,你向來聰明,何必自欺欺人。”

  長歌怔然,囁嚅道:“怎么會……”

  “你早知道我就是賀老翁了吧。”他慢悠悠站起身,負手而立。

  長歌瞥了他一眼:“這是重點嗎?”

  他身子一頓,輕咳兩聲:“我與你說說這渡命吧…渡命乃是西域奇毒,因為太罕見,所以一直以來都只存在傳說當中。傳言要制成這渡命之毒,需要用七對相生相克的毒物,將它們投擲于一器皿中,用蓇蓉葉汁浸泡至死,研墨成漿,陰干成粉。這種毒對男子無用,只對女子有毒。”

  “你意思是,這種毒下到男人身上毫無作用?”長歌詫異道。

  “是。”賀老翁點頭,“這七對相生相克的毒物并不難尋,難得是蓇蓉葉。有草焉,其葉如蕙,其本如桔梗,黑華而不實,名曰蓇蓉,食之使人無子。所以用蓇蓉葉汁浸泡過的十四種毒物,只對女人有用。”

  “蓇蓉難尋,那哪里有?”

  “嶓冢山。漢水出鮒愚山,蓋嶓冢之別名也,言山之所在,曰嶓冢,曰西縣,曰金牛,曰三泉,曰大安,曰寧羌,地名六變,而山則一,皆在古梁州之域,其為禹貢之嶓冢也無疑。”

  “漢水出鮒愚山,這么說嶓冢山在暻瑄境內?”長歌問。

  “是。”

  “那為何這是西域奇毒呢?”

  “因為七對毒物皆產自西域,蓇蓉葉是催發藥劑。”

  長歌搖頭:“不不不,七對毒物產自西域,但這毒物又不難找,最關鍵的還是這蓇蓉葉,所以這毒乃暻瑄奇毒,非西域奇毒。”

  “現在是討論歸屬的時候嗎?”晏之語氣凝滯,低低的在她身旁道。

  長歌這才反應過來,沖他吐吐舌:“也是哈,打了個岔,差點忘了來的目的。那原理搞清楚了,配方也明白了,有沒有解藥?”

  賀老翁道:“萬物相生相克,肯定是有的,可…可我連毒藥都沒有,怎樣配置解藥呢?”

  長歌癱軟下來,有氣無力道:“我連自己什么時候中毒的都不知道,找誰去要毒藥。”

  “不,你身上的毒是從娘胎里帶來的,并非近來才有。”

  “此話怎么說?”長歌問。

  “從你第一次上山,我看你臉色便覺不對,就想留你在觀里,可惜你貪戀紅塵俗世……”聽他這樣酸不溜秋的說話,長歌就想啐罵他一口。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緘默。

  “其實還有一種解毒辦法。”他沉默良久,忽然說道。

  “什么解毒辦法?”長歌忙問。

  “你的渡命之毒是從母體帶來的,渡命之毒也可通過孕育子嗣來解。”賀老翁答,說完還瞟了晏之一眼。

  這情景尬得長歌真的是滿地找牙。就算要生孩子,哪里亂找爹。人家有對象有對象好吧,這賀老翁亂點的一手鴛鴦譜。不知怎地,聽到這個“解毒良方”時,萬俟牧言便在她腦子里一閃而過。如果兩人不能在一起,生個孩子也是可以的吧。但轉念一想,那孩子不也中毒了嗎,生她只為解毒,這動機未免也太喪盡天良了。長歌晃了晃腦袋,把這個邪念晃蕩出了腦子里。

  “我娘親的娘親就是早逝,如果毒是她傳給我娘的,那她怎么還會死。另外,如果孕育子嗣能解毒,那我娘親身上的毒是已經解了?”長歌腦子開始混亂了。

  “最開始中毒的是你外祖母,此刻她中毒甚深,一來時候晚了,二來雖然孕育子嗣是能解毒,但中毒之人有另一個致命之處,就是身體孱弱,這注定不能有多個子嗣。所以,你母親的渡命之毒也是從娘胎里帶來的。再到你。你一直身子羸弱的很,也是因為這個毒。只是你們身上的毒,一個比一個要較輕的。”

  “你什么意思,就是說我現在就得生孩子了?”長歌橫了他一眼。

  他吹胡子瞪眼道:“你不用跟我置氣,你生或不生,又不是我的孩子。當時留你住下來,你若乖乖聽話,每日喝藥膳泡藥浴,外加針灸引毒換血,就算不能解你身上的毒,至少能保你性命,你卻執意要下山。時至今日,你的經脈臟腑已然受此毒侵害,若……”

  “那我還能活多就?”長歌聽得頭大,打斷他道。

  “不產子九年十年?”

  “生孩子呢?”

  “你現在多大?”

  “你看我多大”

  晏之在旁吐了一口氣,心里的石頭卻是沉甸甸地。他屬實佩服這兩人,生死之事,還在這里就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你來我往,浪費口舌:“十七,她十七。”晏之替長歌答道。

  “十七歲,不產子活到二十六七也是可以的。產子,再加個十來年,努努力湊個整…到不了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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