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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怕搞定她

  事實證明,微飏是不識好歹的。

  至少在梁擎面前是的。

  所以微飏這次離開桓王府的時候,只有紅袖憋著笑送她。

  “他還吃了我的茶呢!”微飏口不擇言。

  石磐一巴掌拍在她頭上。

  紅袖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微飏這才想起來,古時聘禮也稱茶禮。當下強撐著若無其事一般,飛速上了馬車,密密放下車簾。

  眼看著馬車去了,紅袖拿手帕子捂著嘴,一路笑回去。

  梁擎見著,悻悻地發脾氣:“有什么好笑的!”

  眼看著桓王茫然地抬頭看自己,紅袖笑嘻嘻地將剛才的話小聲學了。連桓王帶在旁伺候的停云都失聲笑出來。

  “八歲的娃娃,她懂個屁。”梁擎翻個白眼,絲毫不為所動,“何況,以茶禮代聘禮,也就是這些年才興起來。算不得什么。”

  轉身問桓王:“軍需這件事,殿下要管?”

  “這是大事,雖則為了把阿芥摘出來,得從郭茂那入手,但這件事不能再交給旁人了。”

  未盡之意,自然是覺得人口失蹤案辦成那個鬼樣子,他實在是不滿意。

  梁擎明白他的意思,點一點頭:“國家大事,在祀與戎。

  “年前我雖勸了殿下和小娘子該當韜光養晦,但此事關系重大,輕忽不得。殿下自是當仁不讓。”

  桓王聽他這樣說,拍手展眉:“說得好!我正想著要怎樣跟祖父和小姑父討這個案子過來,這么說就正好!”

  “此事怕是錦王并不想交給班侯,所以才悄無聲息。”梁擎沉吟,“可是年前偏他又特意接觸過班侯,示過好……”

  “不如我帶你去見見班侯吧?你當面請教,總比我轉述的清楚。”桓王說著便站了起來。

  梁擎略作遲疑,咬了咬牙:“也好。”

  班侯——

  太精明了。

  梁擎實在是有些不敢見他。怕盤問之下,自己的底會漏個精光。

  班侯可不是桓王,既不君子,也不年少。

  微飏還是不太想回家,看看天色尚早,又命尹叔:“去林家。”

  “小娘子,再怎樣,以后也是要一個屋檐底下過日子的,您能躲到幾時?”石磐嘆氣。

  “那是親娘……”翠微也跟著勸,“郎君和小郎怎都跟您隔著男女,您不跟親娘好,日后再有什么,可跟誰說呢?”

  微飏捂住額頭閉上眼,不說話。

  林氏于原身,是依靠,是根基,是心理上最不可或缺的支柱。

  于自己,除了幫手,還是什么呢?

  你愛一個人,是給她一筐梨,還是兩個蘋果,難道不是應該要問她需要什么嗎?

  替原身盡孝,她可以做到。

  但把自己搭進去,她不可以。

  “皇帝爺爺找過我爹,我娘也沒說什么。雖說我沒完全跟她說實話,但這種事,我覺得,應該早就心照不宣了。”

  微飏坐直了身子,口吻堅定,“我沒法指責她說話不算數。但這頭一回的頂牛,我不能退。我退一次,這輩子就都翻不了身了。”

  嗯,如果這一次她妥協了,那林氏一定會慢慢地用自己的生活狀態,覆蓋掉她的人生。

  “得寸進尺是人之常情……”石磐順嘴說了半句,頓住。

  得,把實話說出來了。

  微飏看著她,笑了出來。

  對,就是這個意思。

  馬車搖搖,進了林家。

  除了把最近的事情通報一聲,微飏今天來,順便也看了看送來“培訓”的幾家子人。

  “可有能用的?”微飏問林樸。

  “人無不可用的,但看用在哪里罷了。”林樸笑著揉一揉她的腦袋。

  因為林氏的牛脾氣,他已經近四個月沒有見到阿芥了,今次阿芥出門,能想到來這邊轉一圈,林樸覺得心里很是熨帖。

  “這兩家子手眼嘴都跟得上,也好出風頭,我撥了兩個鋪子給他們,一個綢緞莊,一個首飾鋪子。

  “這兩家子最老實巴交,我把你娘的陪嫁莊子換了一個果樹園子,旁邊挨著恒國公的一個小園子的。送了他們去學著管。”

  “有幾個婦道人家,瞧著就厚道勤謹,教了些規矩,我讓她們去咱們家酒樓先學廚去了。

  “這幾個最油嘴滑舌調皮搗蛋的,實在是擱哪兒都闖禍的料子。我前兒正好跟牙行的人吃飯,他們倒看著好,特意跟我要了去了。”

  林樸指指點點,把正在院子里學怎么站怎么坐怎么笑怎么行禮的一群人,都數了個遍。

  “這些人,以后都可以慢慢打散,再挪合適的地方。如今最要緊的是規矩。”

  林樸抬頭遠遠看看正陪著石磐恭敬跟藍氏說話的翠微,問微飏:“那幾家子的規矩還好吧?”

  “他們的規矩都沒得說。”微飏悶悶地用腳尖點著才從地里冒出來不高的新草,“現在是我娘,嫌我沒規矩,發著狠地要把我關起來。”

  今天一早就聽說了微飏和她娘的沖突,林樸也覺得這事兒棘手:“你娘當家作主慣了……

  “咱們家的事兒就一向都是她說了算。自然,出嫁后,她輕易不對家里的事情指手畫腳。但只要她說了,我一般都不駁她的面子。

  “你們家更是如此。除非她打算讓人家三分,否則的話,你自己想想,她想辦的事兒,哪怕是繞上十七八個彎,哪一件沒辦成?

  “她習慣了一切盡在掌握。

  “忽然間冒出個你來,你又聰明,又有奇遇,走的路全都在她夠不著的地方。你說說,她怎能不慌?

  “能掙扎著忍了兩三個月,你鬧出大事來,她才發作,只怕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說著,林樸拍拍微飏的頭,嘆氣,低聲道:“別怪你娘,說到底,見識的事兒。

  “你大伯娘沒有你娘見識得多,你娘沒有我見識得多,我……應該是沒有你見識得多罷!”

  林氏,即便出自商賈大家,掌管過一家中饋……

  也不過是個深宅婦人罷了。

  她的見識有限,咱得,原諒她。

  微飏仰頭看舅舅,滿臉驚訝地崇拜。

  這個勸說的角度,既準確,又——清奇。

  “嗯,舅舅說得對!”

  微飏肯定地點頭,然后握緊小拳頭,綻開一個笑容:

  “所以,不怕!”

  林樸欣慰地彎起嘴角。

  “搞定她!”

  林樸僵住。

  “我一定可以!”

  林樸扶額。

  好吧,果然是什么娘什么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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