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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著

  看似已經問什么說什么的焦全,其實在交代的過程中,還是留了三分心眼的。

  比如,說到部里都誰參與了的,他會努力多說幾個人;而說到家里誰知道時,他就會努力少說幾個人。

  尤其是當對方問到“親家”的時候,焦全惶急搖頭:“國公府除了我女兒女婿誰都不知道,侯府沒一個人知道!”

  “呵呵,就嘉定侯那條鐵門閂,你這種的進都進不去,你還想跟人家攀親家呢?”

  “我,我是說,此事重大,我特意囑咐過女兒,一定不能告訴第四個人去!我外孫女他們,是一丁點兒都沒聽說過的!”

  “這個你說了可就不算了。得去問你女兒女婿。”

  看著張爺那陰惻惻的臉,焦全猛然睜圓了眼睛,失聲道:“你是侍郎大人的人!你們心心念念,還是要把國公府拖下水!你根本就不是來問事的,你是來栽贓滅口的!”

  “得了吧!就和國公那個老糊涂,我拖他下水又有什么好處?你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張爺輕蔑地嗤笑,站起來,伸個懶腰:“天兒還早,時辰夠,把那兩口子也提來,一起問了吧。省得回頭費事。”

  韓易答應了一聲,快步走了。

  焦全急了,仰臉看著那小山一樣的塊頭,低聲快速道:“我在京城還找了地方藏了些東西,可以把兵部幾位上官都定罪的!

  “我也不管您究竟是誰的人了,只要您別動我女兒,我就都告訴你!你想做什么隨你的便!”

  “喲呵!看不出來還是個慈父吶?不過你這話里話外,就只打算把你女兒摘出去,沒打算留著你女婿跟和國公啊?”

  張爺居高臨下,抱了胳膊,有趣地看著他。

  焦全咬了咬牙,低聲道:“和國公不過是我借來過河的橋,他死不死跟我沒關系!但是我女兒好容易才有今天的榮華富貴,我不能毀了!”

  “也對。你救過他的命,他給你一個官兒,算扯平了。

  “可人家還娶了你閨女當兒媳,以后說不準還能做下一任國公,至不濟也是個侯爺,你怎么就不念他的恩吶?”

  張爺有些好奇,接著又問,“而且,我看和國公待你并不親熱,跟隔壁嘉定侯差遠了。你這個救命恩人,當的夠窩囊的啊!”

  焦全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可一聲冷冷的獰笑聽著讓人怎么那么涼滑不舒服:“他看不起我泥腿子沒見識,可我看他,也不過是個傻子。

  “當年救他的人早就不知道埋骨何方了。我躲在遠處看了個大概而已。他自己的狼狽相,他不愿意人知道,自然是要遠著我。

  “正好,我也做個不圖回報的架勢來。這么多年他雖然不親近我,但只要我說話,他再不高興也一定會照辦。”

  焦全抬起眼,淬了毒一樣的目光中透著不顧一切的狠,“若是你們還想讓他做點兒什么出來,就放我回京。我保證……”

  “張哥,男的嚇尿了,女的拎來了,擱哪兒?”韓易打斷他的話,從外頭伸頭問張爺。

  張爺回頭看了韓易一眼,仍舊抱著胳膊,搖搖頭:“先扔外頭,讓她聽著她爹都說了點兒啥。”

  焦全睚眥欲裂:“你們不許動我女兒!”

  咬著牙,瀕死的魚一般撲騰。

  “我們多少人家的兒子女兒,就因為你們不干人事兒,死的死賣的賣。你女兒怎么就那么金貴?”

  張爺回頭,“來,先剁個小手指頭給焦主事醒醒腦!”

  他說著話,那年輕人走了進來,焦全還沒來得及喊,嘴里已經塞進了一團布。

  外頭只聽見女人的聲音掙扎,然后是痛哼,接著是慘嚎,卻因為也是被堵住了嘴,根本就發不出真正的聲音來。

  一根帶著血的細白的小手指頭,還戴著一個小小的金戒指,被丟在了焦全面前。

  焦氏炫耀,臨出京時剛在左手小指上也套了個細細的鏤花金戒指。

  這就是那枚了。

  焦全幾乎要暈了過去,痛徹心脾的樣子,兩眼的淚都飚了出來。

  “行了,別廢話了。把我剛才的問題,再從頭答一遍。”張爺踢了他一腳,示意年輕人摘了他口中的布。

  “我讓人記下來,一會兒你要簽字畫押。你好好的,我留著你女兒的命,你亂來,她身邊就是井。

  “堅貞剛烈,以為遭了匪,唯恐受辱,不辨敵友就投井自盡。這事兒擱你女兒身上,合適。”

  焦全老淚縱橫,遲緩地點了點頭。

  年輕人看了張爺一眼,這才上前摘了他口中的布,蹲在旁邊,翻身拿出筆墨,開始錄證詞。

  折騰一番,東方發白。

  張爺看了證詞和紅手印,點點頭,折起來遞給韓易:“你送上去吧。我陪焦主事。”

  “求您,讓我看一眼女兒!她受了傷,得趕緊包扎!”焦全哀求。

  年輕人又看張爺一眼,迅雷不及掩耳,又把焦全的嘴堵了起來,一個手刀砍暈,拿了早就準備好的麻袋,把他套了進去。

  “行,裝車吧。咱們這就先走。回京。”張爺在麻袋上踩了兩腳。

  外頭一片干干凈凈。

  絲毫沒有過殺人防火剁手指的痕跡。

  吃完早飯,平安無事的眾人都開始準備出發。

  唯有焦氏和微佑有些心神不定,找了各種借口說“再等一下”。

  微飏冷眼看著。

  直到況瞻都忍不住了,客氣地問微佑:“究竟出了什么事?”

  微飏才對著石磐輕輕頷首。

  “這邊說話。”石磐連禮貌都懶得跟他們擺出來,示意微佑夫妻和況瞻到樓上微飏的房間聚齊。

  微瑯心里涌起一陣不舒服,也想跟上去,卻被石磐站在二樓冷冷頂過來的一個眼神止住了步子。

  “大姐,咱們等等吧。他們肯定有大事兒。商量完了,會告訴咱們的。”微諍上前體貼地勸慰。

  微瑯責備地看著微諍:“諍兒,你才是二房長子。怎么什么事都聽你妹妹的調停?你長她八歲呢,讓她支使得團團轉,你也不難受的?”

  微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那五品尚儀是賜給阿芥的,如朕親臨的小金刀也是賜給阿芥的,我一個國子監的學生,難道讓她聽我的?

  “也就是您,大姐姐,國子監說這種挑撥離間的白話的人,都被我打得起不來床了。

  “大姐姐,我們家阿芥沒辦過壞事兒沒害過人。你看她不順眼不過是因為她比你威風,但這個威風也是我們阿芥自己掙來的,沒沾旁人的光。

  “大姐姐,你說我說的對嘛?”

  微諍干干凈凈的目光帶著三分天真三分認真四分氣死人不償命,歪頭看著微瑯。

  微環斜了自家胞姐一眼,忽然覺得她也不過如此。

  周管家裝聾作啞轉開臉,喝命眾人:“備好了車馬,等著!主子有命,你們就聽著,哪兒那么多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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