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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勒馬問聲

  忙忙碌碌的,轉眼就是端方帝的五七。

  這一天,微飏早早地換了大朝服,坊門才開,便跨馬飛馳了出去。

  跟著的翠微換了男裝,也奔馬相隨。

  馬到朱雀大街,迎面便遇到嘉定侯一臉肅穆帶著一行小將兵士,甲胄而來。

  微飏勒馬停住。

  嘉定侯那邊早打起若干盞燈球火把來看,發現是微飏時,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停了下來。

  “鎮國公主殿下!”當著眾人,嘉定侯給足了微飏面子。

  微飏的眼底微濕,聲音輕輕哽咽了一瞬:“況伯伯……況侯!大秦開國猛將,您是碩果僅存的其中一位。西征乃是先帝的遺愿,你當努力。”

  “末將,得令!”嘉定侯被她只言片語,說得豪氣沖天而起!

  微飏深吸一口氣,馬往前帶,啼聲清脆,在眾人面前兜兜走了一個來回,將最前頭兩三排兵士們的臉龐看了個清楚:

  “本宮承先帝遺旨,如今身上還領著右衛大將軍。今日,本將便說一句:你們的臉,本將都看見了。本將在京城等著你們。

  “待爾等凱旋,本將與你們賭一賭,是否能記得清,你們所有人!

  “若是本將輸了,你們的后半輩子,本將包了!若是你們輸了,那每個人,都得給本將帶回一百顆西夏兵的人頭來!

  “做不做得到!?”

  眾人遲疑了起來。

  這種說法……

  好想答應啊!!!

  可是,有這個規矩么……

  就在此刻,身在嘉定侯親衛隊中的虞小四,忽然往前邁了一步,高聲回喝:“做得到!”

  眾人頓時群情激奮,振臂齊呼:“做得到!!!”

  聲震長空!

  便是嘉定侯,都不得不用力地在自己的馬頭上拍了一拍,安撫住馬兒被驚動的情緒。

  “好!!”微飏伸手一拽韁繩,高頭大馬跟著她的手,噴著響鼻,在黑甲寒光的軍隊面前,激動地轉了一整個圈。

  沖著眾人颯然一笑,微飏帶馬讓開了大路:“那本將等著爾等凱旋!記著,打個大大的勝仗,然后活著回來!”

  大隊人馬頓時士氣高昂,人人挺胸抬頭,整整齊齊地,從微飏和翠微的面前,大步過去。

  朱雀大街上,煙塵躁動,久久不絕。

  翠微跟在微飏身邊,直到看不見那行人的背影了,才在馬上站起身來,輕聲問道:“咱們進宮么?”

  “自然。去給先帝上香。”微飏神情淡漠,撥馬往大明宮的方向而去。

  翠微忙催馬跟上,想一想,悄聲道:“您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打仗而已。大秦又不是沒打過。”微飏張口截住了她的話。

  翠微一驚,明白過來,忙住了口。

  大街上,隔墻有耳。

  另一邊,嘉定侯帶著人馬出城。

  城門邊上,桓王帶著吳鉤,主仆兩個,黑衣黑褲黑披風,路人一般,羨慕地看著人馬走過。

  虞小四眼尖,一眼瞧見,忙往前催動戰馬,小聲稟報嘉定侯:“桓王殿下來了!”

  “多口!”嘉定侯瞪他一眼。

  本來打算假裝看不見,此刻卻不好繼續前行。嘉定侯只得讓大隊先走,自己則在城門口跳下馬來,給桓王見禮:“殿下。”

  “別別。你是主將。從拜別大明宮的一刻起,你就得為這些人的性命擔起干系。我不過是來看看,并沒有別的意思。”

  桓王有些貪婪地下意識拍了拍嘉定侯的馬脖子。

  嘉定侯忙狠狠拽一把自己的韁繩,讓瞬間暴躁的坐騎安靜些,含笑看看四周,低聲對桓王道:“殿下不要急。”

  “嗯。”桓王彎彎嘴角,“侯爺保重。”

  “是。殿下今日大婚,末將不得觀禮,也深以為憾事。”嘉定侯再寒暄一句。

  桓王悵然一笑,低頭道:“我當年自己種的因,如今也只得吞下這個果。等過陣子,我再試試,看皇叔能不能讓我過去。”

  嘉定侯張了嘴想勸。桓王忙截住話頭:“行軍打仗,吉時可是誤不得。侯爺請吧。”

  嘉定侯笑一笑,拱手告辭,翻身上馬而去。

  然而,大隊人馬出了京城,行至京郊大營,匯合大軍出發之時,一個消息在軍中悄悄流傳開來:“剛才桓王殿下也來給大軍送行了,就是悄悄的,沒敢驚動……”

  嘉定侯回頭看了虞小四一眼,虞小四滿面無辜。

  一個時辰后,大軍已經離開京城地界。

  悄悄流傳的消息漸漸變成:“桓王今天新婚還悄悄來給大軍送行……”

  第二天,大軍離開京畿道,消息則成了:“桓王新婚之日來城門口送行,一個字兒都不敢多說,只敢默默地看著大家走……”

  待大軍趕到邊境,嘉定侯跟邊軍匯合,盥洗后進了大帳吃飯,駐軍的將軍便已經湊上來悄聲問:“聽說桓王想來打仗,新帝不讓,還逼著他在大軍出發的同一天,成親?娶了北狄公主?!”

  “你這都哪兒聽來動搖軍心的話?!”嘉定侯滿面惱意,“心思用在打仗上行不行?京城朝廷郁家那些破事兒,管你dan疼!?”

  帥帳里一片安靜。

  嘉定侯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一拍帥案:“吃飯!先帝在天上看著,誰再胡說八道不好好打這一仗的,本侯拿他祭天!”

  小話這才稍稍平息下去。

  不提。

  京城里。

  桓王的親事平平靜靜地過去——孟和和她的下人們搬進了桓王府,如此而已。

  倒是俞妃搬宮鬧了不少動靜出來。

  東西砸了珠寶少了,新人被排擠了老人被欺負了,甚至趙歙和馮幾又打了一架:這回兩個人都成了烏眼雞。

  端王氣得一人教訓了十板子。

  只不過,監刑的是馮荊,所以馮幾不過兩三天便重新東跑西顛。端王登基大典當日,在眾人面前晃來晃去,極為得意。

  而趙歙就沒那么幸運,十板子而已,卻險些斷了一條腿。

  俞妃氣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卻還是被趙歙本人勸住了:“大事跟前,奴才是個什么東西,您不要為這個跟至尊生了嫌隙。”

  又小聲提醒她:“馮幾可不是至尊的人,而是徐妃的人。”

  俞妃醒悟過來,立即便把徐家一家子的上進之路,堵了個嚴嚴實實。還趁著錦王和祺王來自己宮里請安,直接把俞皎親自交到了祺王手里,賜了他做側妃。

  這邊端王妃聽說,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進門便聽見俞妃慢慢地說:“我做事是最公平不過的。既然俞皎進了祺王府,那徐家的那個徐蘿,便去景王府罷。”

  端王妃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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