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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你們君臣這樣惺惺作態,就以為,此事就能這么完了?”俞太后一聲冷笑。

  眾人微怔。

  又是梁擎,搶在眾人之前開了口:“怎么,太后娘娘這是對陛下的旨意,心中不滿?還是,不服?”

  “梁生,你真是個聰明人。把這幾個人湊在這里,借著一個失心瘋的內侍,替皇帝把他的親娘圈禁起來——”

  “只是可惜了。”俞太后居然得意地笑了一笑,意有所指地看著新帝,涂得紅紅的嘴唇張合,輕聲道:

  “你周家當年巨富,家資何止千萬。你知道,那錢,我都花在哪里了?”

  郭懷卿臉色頓時蒼白,顫聲阻止:“太后娘娘慎言!”

  “慎言?!我憑什么要慎言?!這個時候我再不為自己說話,等回了大福宮,我再想說,又有誰會來聽呢?”俞太后歡暢地笑了起來。

  “陛下,我的兒,你以為你的死士都是哪里來的?還有靖安侯,他最初究竟是圖你的什么,才會死心塌地跟著你?不還是為了錢?!

  “先帝一生拿著黃白之物不當好東西。可這人生在世,哪一件不需要錢來買?吃吃喝喝,穿用坐臥,沒錢就能舒坦了?

  “周家的錢,周家的礦,周家進進出出的金奴銀婢,陛下,我的兒,你可知道,你表弟當年簡直都看紅了眼!別說他了,就是我,頭一回看見周氏進獻給我的那一套珊瑚頭面,我都看直了眼。

  “可是,為了你啊,我的兒,那套頭面首飾,一轉眼我就送給了靖安侯夫人當添箱。成親第二天,靖安侯夫人進宮拜謝我,戴著那首飾,可真漂亮啊!連靖安侯都因此得了眾人羨慕……”

  俞太后似笑非笑。

  新帝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冷反駁:“母后的意思是,您指使俞沛,雙手沾血弄來的錢,都用來給我收買人心了?既然如此,那這么多年,您怎么只給我收買了一個靖安侯呢?

  “您這么多年揮金如土,驕奢淫逸,先帝懶得管您就算了,先姑母說過您多少回,讓您別那么俗氣,金玉滿堂的。難道,那也是為了我?

  “每年您過壽辰,就因為您只愛貴重的禮物,楨兒兆兒兄弟兩個,月錢不夠用,便去他們娘親那里討。徐氏自己也要準備東西,錢不夠,再來找我,逼著我用手段去弄錢……

  “母親這也都是為了我?!”新帝憤怒地看著俞太后,“母親說這樣的話,難道不虧心嗎?”

  “我當然不虧心!我日子不過奢侈了,宮里的人怎么敢輕易從我的手里接賞錢?沒有這些人,我又怎么可能對紫宸殿了如指掌?!

  “你以為你的皇位是天上掉下來的嗎?那都是你母親我一朝一夕、幾十年苦苦謀劃才弄過來的!”

  俞太后朝著新帝的臉上呸地一口啐了過去。

  屋里的氣氛詭異而陰森。

  恒國公的雙手顫抖著,輕輕背到了身后,口氣卻平穩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看來,太后娘娘今天是不想讓我們出這個門了。”

  梁擎跟著輕笑一聲,雙手攏進袖口。

  不錯。

  不錯啊!

  果然一切如微飏所料。

  這俞氏對權力的欲望,大于一切。

  只要讓她直接面對自己即將被關在大福宮一輩子,她就一定會魚死網破,逼著新帝殺掉在場的所有人,也就湮滅了所有有關她罪行的證據。

  這樣一來,不論此事會掀起多大風暴,到了最后,也能重新回到皇帝和她母子對峙、彼此都拿對方沒辦法的局面。

  “太后娘娘這是打定了主意,要逼著陛下殺了咱們在場的所有人滅口。自己便能再度優哉游哉地過奢侈日子了。”

  “梁生!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能少說幾句風涼話?!”郭懷卿氣急敗壞。

  可梁擎的風涼話卻不止于此:“然而太后娘娘不妨這樣想:萬一皇帝陛下連您一起殺了呢?您說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一句話說進了新帝的心坎。

  他的臉色不像剛才那般難看,甚至還有心情走去了堂上正座,施施然坐定,看著下頭站著的俞太后,氣定神閑:“母后這話說錯了。”

  “朕的皇位是先帝給的。不錯,先帝把皇位給朕,也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是那時候,先帝只剩了朕這一個兒子了。他不得不給我。這跟母后您,只怕是沒什么關系。”

  新帝挑眉看著俞太后。

  他就不相信,俞太后敢把那件事說出來。

  “我的兒,那先帝為什么到最后只剩了你一個兒子呢?”俞太后呵呵大笑。

  新帝一愣。

  “你以為哀家為什么一定要壓著桓王和錦王,死活不能讓他們出頭?很簡單。錦王的父親,你那位早年暴斃的二伯父,就是死在我的手里。

  “接著,我借了他親娘楊妃的手,又廢了桓王的父親,偽造了他自盡的樣子,還把他一家子都趕去了幽州那個不毛之地。”俞太后笑得前仰后合!

  “鄔氏那個蠢貨,她還一直以為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所以這些年來,時時刻刻都拿著那二位敲打我,讓我好好教導兒子給她那個廢物太子當乖順的紈绔兄弟。

  “我每次夜里想起這些事,就恨不得親口告訴先帝……”

  “母后!”新帝臉色大變!

  他今天出門,帶的人可不多!萬一郭懷卿反應過來,叫來了京兆府的差役,那他可就……

  俞太后笑瞇瞇地看著他:“我的兒,怎么,不敢讓我說了?我還偏要告訴恒國公,告訴梁生——

  “先帝就是被我告訴了這些事,生生氣死的。當時屋里只有我和先帝兩個人。連我這好大兒,都被我趕了出去。

  “他還以為我是悶死了先帝,還急著去看先帝有沒有抓爛了什么。可是啊,先帝只是氣昏了過去,然后就再也沒醒過來。”

  “原來如此。”一個干裂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

  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從堂后慢慢地走了出來。

  卻是短褐打扮的桓王和班信。

  新帝大驚失色,猛地站了起來:“你們!你們大膽!怎敢私自帶兵回京?!你們要謀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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