攆走了夏貴妃這個礙眼的人,宣承熠腳步輕快步入了正殿,“是衛美人來了嗎?”
張三順連忙笑著說:“是,奴婢按照萬歲爺的吩咐,讓衛美人去偏殿吃茶稍后了片刻。”
宣承熠涼涼問:“貴妃不曉得是衛美人吧?”
張三順暗自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沒告訴貴妃那是衛美人的儀輿,連忙道:“貴妃娘娘尚不曉得,但是……貴妃回去之后,若是叫人調查,怕是十有八九還是會查出來的。”
宣承熠蹙眉,沒人比他更清楚夏淑離是何等善妒!
昨夜的那恨毒的話仿佛仍在她耳畔徘徊。
宣承熠臉色陰郁了幾分,“那就叫她查不出來!”
姜永福瞬間會意,“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安排!”——只消安排一下,讓貴妃以為衛美人仍在清涼殿便是了。反正鸞華殿有的是萬歲爺的人,這事兒不難。
張三順已經快步去偏殿請了衛美人來到正殿。
衛嘉樹仍是一臉惴惴,好在進殿之后,她發現皇帝貌似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她暗暗松了一口氣。
請了安之后,衛嘉樹連忙叫太監將那幅畫搬了上來,“嬪妾已經將這幅畫修繕妥當,特親自送來給皇上御覽。”
這畫,宣承熠昨晚已經仔細欣賞過了,不過白天的光線更加亮堂,與昨夜朦朧柔和的樣子相比,亦是別有一番新意。
宣承熠微微頷首,“還湊合。”
衛嘉樹松了一口氣,皇帝似乎還算滿意的樣子。
衛嘉樹連忙道:“嬪妾技藝不佳,不過嬪妾日后會多加練習,日后一定能作出讓皇上滿意的畫來。”
聽了這話,宣承熠忙道:“你閑來無事,練習一下作畫也無不可,只不過你如今懷著身孕,不可太過勞累。”
那還用說?衛嘉樹腹誹,她這幾日緊趕慢趕,的確是有點累了,若日后練習,她當然不會讓自己這么辛苦。
“是。”衛嘉樹溫柔應聲。
又在宣政殿用了些茶水點心,衛嘉樹這才離開宣政殿,回到了自己的清涼殿。
話說,夏貴妃會不會查到,方才是她在宣政殿?
衛嘉樹轉念一想,如今夏貴妃是個會做樣子的,哪怕心里不滿,面上倒是不至于對她怎樣。
罷了罷了,反正夏貴妃已經夠厭惡她的了,也不怕再多一份仇怨。
衛嘉樹如今是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午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后,卻聽到了一個新消息。
竹韻坐在腳踏上,給衛嘉樹捶著腿道:“午后皇上下旨,給慧婕妤的三公主賜名靜容、吳婕妤的四公主賜名靜怡。”
衛嘉樹點了點頭,早該賜名了。
“而且皇上還給兩位公主降下了賞賜,有江南進貢上等緞料,還有好多金玉首飾。說是賜給公主,倒更像是賜給兩位婕妤的。”竹韻小聲道。
衛嘉樹“唔”了一聲,狗皇帝對待女兒怎么突然不狗了?像個慈父了?
管他呢。
衛嘉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當晚,皇帝還召了慧婕妤去宣政殿侍寢,隔天又召了吳婕妤侍寢。
這色批,突然又喜歡睡成熟婦人了?
不過嘛,慧婕妤與吳婕妤的確都是美人,哪怕都生育過孩子了,身材雖有些豐腴,卻難掩風韻。慧婕妤艷麗嬌媚,吳婕妤清雅溫婉,可謂是各具風采。
皇帝開始頻繁召幸嬪妃,于六宮而言自然是大好事。
但這對貴妃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因為皇帝還是一直沒有召幸貴妃,只是偶爾去貴妃的鸞華殿小坐片刻。
這般待遇,簡直就跟對待謹嬪、誠嬪差不離。
要知道,二嬪都不年輕了,又膝下有子,自然可以放寬心態,但夏貴妃可沒有兒子——啊不,準確說是沒有親生兒子。
皇帝對貴妃的冷淡,少不得讓麗妃在后宮隱隱壓了貴妃一頭。
畢竟一個月下來,麗妃也好歹能侍寢了一兩回呢。
這樣的局面,讓衛嘉樹很滿意,卻令貴妃極為煎熬。
但這樣的形勢,貴妃卻無計可施,哪怕是夏家,也總不能用家族情分求皇上多去睡睡貴妃吧?
先前幫著貴妃恢復宮權,夏家已經是有些逾越了。
在這樣的炎熱的日子里,鸞華殿傳來消息說,貴妃中暑病倒了。
衛嘉樹:喜聞樂見啊!
英落端著一盞仙草燉奶進來,笑著說:“貴妃這一病,這六宮事物便要麗妃娘娘多操勞幾分了。”
是啊,趁你病要你命。
雖然這宮里沒人敢要了貴妃娘娘的命,但趁機撈點好處還是可以的。
竹韻低聲道:“聽說吳婕妤這兩日常去鸞華殿請安,說是去請安,怕是想趁機把四皇子奪回去呢。”
衛嘉樹笑了,貴妃這一病,連吳婕妤都敢出手了。
到底是貴妃恩寵稀薄,不比往年了。
鸞華殿中傳來貴妃暴躁的怒吼聲:“滾出去!叫她滾出去!”
吳婕妤站在殿外,面帶溫柔得體的微笑,她揚聲道:“既然貴妃不想見嬪妾,嬪妾改日再來請安。”
吳婕妤撫了撫衣袖,轉身翩然走出了鸞華殿的儀門,卻正瞧見皇帝的龍輿迎面而來。
吳婕妤暗自竊喜,連忙露出悲愁的神色,上前請安。
“吳婕妤,你怎的在此處?”宣承熠打量著吳氏,產后這些日子,貌似又瘦了些的樣子。不過也難怪,夏氏善妒刻薄,暗地里克扣了吳氏不少冰例,還打著公主年幼,不能用冰的旗號。
吳婕妤小聲道:“嬪妾是來給貴妃娘娘請安的,順道也過來看望一下四皇子。這些日子貴妃病著,嬪妾擔心底下人忙亂,不能照顧好四皇子。”
說著,吳婕妤黯然:“只不過貴妃心情不好,不愿見嬪妾,四皇子也不知是否安好。”
宣承熠“唔”了一聲,“你有慈母之心,又細心周到,貴妃身子不適,自然還是由你照顧修儉最相宜。”
吳婕妤大喜,連忙俯身跪下,“嬪妾多謝皇上恩典,嬪妾一定會照顧好四皇子的!”
說著,吳婕妤又趕忙道:“等到貴妃娘娘病愈,嬪妾一定立刻將修儉送回貴妃娘娘膝下。”
宣承熠沉思了一下,未置可否,便兀自進了鸞華殿。
宣承熠來得不湊巧,殿中的碎瓷還未清掃干凈,病榻之上貴妃怒容未消,還披頭散發,滿臉憔悴。
看到皇帝驟然駕臨,夏貴妃也吃了一驚,少不得連忙叫德馨嬤嬤扶著她下床請安,“皇上是來看望臣妾的嗎?”
見到皇帝駕臨,夏貴妃眼里還是難掩喜悅。
宣承熠淡淡瞥了一眼貴妃,“既病了,就要靜心養著。”
夏貴妃咬牙切齒,是她不想好好養病嗎?麗妃覬覦她手中的宮權,吳婕妤覬覦著她膝下的四皇子,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宣承熠又道:“朕瞧著你宮里亂糟糟的,怕是也不能好好照顧修儉。吳氏細心周到,又是修儉生母,便暫且將他送去吳氏膝下照看吧!”
聽了這話,夏貴妃臉色刷地白了,她只覺得心口痛得厲害,“皇上!臣妾才病了兩日,麗妃輕慢、吳氏更是欺侮上門,如今連您都要來挖臣妾的心肝嗎?”
夏貴妃瞬間淚水簌簌涌出,噗通一聲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