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一通梳妝之后,便又是可可愛愛的小公舉了。
清涼殿正殿殿高宇深,溫涼的晚風自紗窗吹拂進來,帶著夏日的馥暖的花香。
公主們也是下午三點就下課了,夏日天長,這會子距離天黑還早著呢。
衛嘉樹笑著叫人去小廚房多端了幾盤點心,與兩位公主喝著花茶,閑聊敘談,這跟前世時,她與幾位閑散富婆的下午茶會,似乎也沒什么區別了。
大公主已經滿十六周歲,皇帝已經開始為她選婿了。這在尋常人家已經是有些晚了,不過皇家的女兒金貴,哪怕十八也不算晚。
皇帝子女眾多,公主已經有八位之多,日后恐怕還會有更多。但大公主是皇帝長女,生母位份也不低,因此不少公侯子弟都盼著能尚主呢。
靜思公主如今活潑了不少,不過心性還是極為稚嫩,隔三差五便要來清涼殿,圖的就是她殿外的那些大型玩具。
這會子她乖乖巧巧坐在小繡墩上,手里端著一盞茉莉香湯,小口飲著,跟個小淑女似的,她忽的小聲道:“我聽說,大姐姐要下嫁了。”
坐在一旁紫檀雕花小繡墩上的大公主靜言面頰緋紅,她忙嗔了妹妹一眼。
衛嘉樹莞爾一笑:“皇上怕是不舍得大公主早早嫁了,哪怕選定了駙馬,怕是也要籌備個一兩年才能下嫁。”
本朝比起前朝,并不崇尚太過早嫁,女兒家家十七八歲許配亦不算晚。哪怕按照虛歲,大公主也才十七,正是花骨朵般的年歲。
大公主羞紅了臉,一聲不不吭低下頭,其實母嬪是希望她來談談良母嬪的口風,探問一下父皇到底屬意誰……可這種話她哪里問得出口?
衛嘉樹看出大公主的羞赧,忙寬慰道:“你放心,你是皇上的長女,你的婚事,皇上豈有不上心的道理?他定會給你選個好夫婿的。”
大公主心下稍安之余,臉頰更是紅到了耳根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嬪不必跟我說這些的。”
衛嘉樹莞爾,本朝的公主,不似原世界那個清朝,動不動就遠嫁和親。宣太祖登基后,便定下了公主“不和親”、“不遠嫁”的規矩。公主們素來都是在京中擇婿,駙馬人選也往往都是世家大族才德出眾的公子哥兒。
其實謙嬪和大公主完全可以安心等著賜婚的,但是衛嘉樹也明白,事關終身大事,哪有不憂心的道理?
約莫酉時,兩位公主辭了衛嘉樹,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肉肉這才一頭撲在衛嘉樹腿上,“娘親,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愈發可愛了。”
衛嘉樹無語,你才幾歲,還好意思說別人可愛,分明你才是最可愛的。
肉肉大眼睛烏溜溜宛若墨玉,瀲滟倒映著衛嘉樹的笑顏,衛嘉樹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呀,好日子沒幾天了,等入讀了,便不能這樣整天瘋玩了。”
話說,她也該稍微教肉肉識幾個字了,只當是學前教育了。
一直以來,衛嘉樹都希望孩子能活得開開心心,不想給他太多的教育負擔。
但皇子都要入讀,一般是六歲(虛歲),按理說,肉肉已經夠歲數了,因此皇帝打算安排他秋日涼爽的時候入讀。介時,麗妃也已經生下的孩子,皇帝也會下旨再度大封六宮,到時候,她應該也能升個妃位了。
她畢竟是宮女出身,位份高一些,對肉肉入讀后的境遇也有好處。
肉肉嘻嘻笑道:“不就是讀書么,很簡單的。”
衛嘉樹無語,初生牛犢不畏虎啊!
三日后的清晨,衛嘉樹受皇帝之邀前去牡丹園賞孔雀。
這個時節,牡丹花早就落盡了,但前日兩廣總督進獻了幾只孔雀,如今就養在牡丹園中,正應了“花開富貴”的意境。
孔雀雖美,但叫聲卻不怎么美麗,嗷嗷的,一聲接著一聲,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
“給皇上請安。”見皇帝人就在牡丹亭中,衛嘉樹忙牽著肉肉的小手上前。
“給父皇請安”肉肉的聲音奶甜奶甜的,分明是故意賣萌。
看到兒子也被帶來了,宣承熠臉色一滯,“天熱,怎么把阿佑也帶來了?”
衛嘉樹如何不知,皇帝不喜歡電燈泡,哪怕這個電燈泡是他親兒子,她笑瞇瞇道:“今日清早,倒是還算涼爽。”
宣承熠無奈地嘆了口氣,阿佑既然來了,朕總不能趕走吧?
原想著與嘉樹成雙成對去賞看孔雀,沒想到多了個阿佑。
一時間約會成了一家三口出游,這畫風瞬間就變了。
“娘親,好大的尾巴呀!”肉肉指著閑庭信步走來的孔雀,驚呼道。
那孔雀拖著巨大的尾巴,高挺的胸膛,頗有幾分鳥中之王的氣勢。
因是來看孔雀,故而衛嘉樹特意穿了件桃紅色繡縷金蛺蝶的褙子,如此鮮艷奪目,那公孔雀便開始抖動大尾巴,在不斷的抖動中,尾巴翹起并散開,幾秒鐘后,迎面開屏。
肉肉興奮地鼓掌,眼睛里也滿是驚艷與贊嘆。
衛嘉樹笑了,約莫這是肉肉第一次看到孔雀吧。
前世去動物園,衛嘉樹倒是見慣了孔雀開屏,美則美矣,倒是并不覺得驚訝。
這牡丹園大約散養了四五只公孔雀,母孔雀數量也差不離,只不過都灰撲撲的,跟個野雞似的,個頭也小,并不顯眼。
“皇上叫嬪妾來,就是為了賞看這幾只孔雀?”衛嘉樹看向皇帝。
宣承熠這會子有些郁悶,他原以為孔雀好歹也算個新鮮漂亮的物什,嘉樹這反應,如此平淡,看樣子是上輩子見過多次了。
衛嘉樹偷笑,怎么皇帝活像只開屏失敗的孔雀似的?
“你笑什么?”看到嘉樹側著身子捂著嘴,肩膀還一抽抽的,宣承熠頓時有些不爽了。
衛嘉樹連忙擺手,“沒、沒什么。”——皇帝這個人,怎么說呢,性格挺騷,而且還愛顯擺,簡而言之就算明騷。
見孔雀對嘉樹吸引不大,倒是阿佑已經拍著手湊了過去,一眾宮人少不得烏泱泱上前護著。
宣承熠心道,好歹阿佑沒杵在跟前。
他舒了一口氣,當著孩子的面兒,他總要有人父威嚴端莊的樣子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