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佳怡當然禁不住慎刑司的酷刑,才上了一通夾棍,就哭著喊著什么都招了。
只可惜也沒招供出太有用的信息,三年前,有個宮里退役的宮女毛遂自薦去了晉州知州府上,做了魏佳怡的教引姑姑,對魏佳怡透露了許多關于她的言行舉止、穿著打扮,也是從那時候,魏佳怡知道自己容貌頗似遠房表姐良妃衛氏,然而良妃已經不年輕了,魏佳怡輕而易舉就被這位教引姑姑勾起了野心。
至于那日去往觀瀾榭“偶遇”皇帝,來自北苑一個灑掃宮女“意外”透露的消息,說皇上最近常去觀瀾榭觀魚賞景。至于能夠偷偷跑出北苑,自是重金收買了看守北苑角門的太監。
因此也就只查到灑掃宮女和看門太監身上,這二人自然也被捉去慎刑司拷問了。
只是這二人明顯是炮灰般小角色,只怕也問不出什么所以然來了。
慎刑司的手段,也不過就是言行拷問。
實在拷問不出受刑人自己也不曉得的事情。
雖然這魏佳怡雖然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招供了,但慎刑司并不滿意這樣的供詞,所以隨后又加了幾刑,若不是御前傳了話,說要留住小命,只怕這位嬌小姐就要命喪慎刑司了。
饒是如此,小命也已然去了半條。
過了七八日,秀女留宮也已經滿一個月了,除了行蹤不明的秀女魏氏,其余的也該有個歸處了,留宮的留宮、賜婚的賜婚、回家的回家。
最終,皇帝宣承熠在太后挑選的八個秀女中挑了兩個家世門第最微末的,都封為選侍,由太后做主,分別指派去了謙嬪和詮嬪宮中做偏位。
如此,也算是不白選了一次秀。
皇帝既已挑過了一輪,剩下的才可以賜婚宗親,所以其余秀女還要留宮幾日,等到第二輪的結果。
至于魏佳怡……
“不是皇上打算如此安置她?”總擱在慎刑司大牢也不是個事兒,衛嘉樹忍不住跟皇帝嘟囔。
既然拷問不出太多東西,宣承熠倒是不在乎死活,只是……畢竟是嘉樹的親眷,所以他才發話叫慎刑司留命。
但這種賤人,若是就這么輕易放過了,宣承熠又覺得平白委屈了嘉樹。
略一沉思,宣承熠輕哼道:“賜給老七做側妃吧!”
這“老七”當然不是皇帝的七皇子修倫,而是皇帝的幼弟禎郡王宣承煜。
皇帝這個弟弟啊,貌似與王妃晏氏頗為恩愛,衛嘉樹有些過意不去,“我聽說,禎郡王與王妃多年恩愛,這些年,府上也只有幾個庶妃……”
宣承熠撇嘴,露出不滿的神色:“那是因為晏氏悍妒!”
衛嘉樹:……好像禎郡王妃的確有幾分妒名,成婚七年,府上二子一女皆系嫡出,一干庶妃別說生育了,甚至都沒見誰懷過。
嫁去禎郡王府,應對如此厲害的一位正妃,這魏佳怡那點小手段,晏氏一只手都能把她修理得半死不活。
“行吧。”衛嘉樹雙手一攤,表示無所謂,知州庶女,做了郡王側妃,起碼明面上極體面。只要保全了明面光鮮,她這個遠房表姐就無可指摘。
皇帝這個安排,可說是特特為她考慮,衛嘉樹自然沒有理由拒絕這樣一份好意。
“對了,那到底是誰背后利用了魏佳怡?”對此衛嘉樹還是很好奇的。
宣承熠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是……跟何家脫不了關系。”
何家,果然又是何家!
只是不曉得,這一次太子有沒有摻和進去。
這事兒,畢竟也沒真的傷害到她利益,她也只是被膈應了一回而已,總不能要求皇帝把何家把太子怎么樣了。
衛嘉樹只“哦”了一聲,不再多言。
宣承熠面目歉然之色,“這事兒,朕日后自有計較。”
日后?
那是猴年馬月?
衛嘉樹努了努嘴,不置一詞。涉及到太子,便是涉及到江山朝堂穩定,所以皇帝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宣承熠道:“其實這次的事兒,倒也不只是針對你。他們是想利用這個魏氏,與謹妃誠妃抗衡,并且離間你與謹妃誠妃。”
瑾郡王和珹郡王都很優秀,生母又是掌權宮妃,對東宮的威脅并不比她這個寵妃小。所以魏佳怡,是一枚一石數鳥的棋子。若是魏佳怡與誠妃謹妃交惡,那也她與二妃關系也必然生分,誰叫這個魏佳怡是她的表妹呢!只怕介時,后宮中人人都會覺得,魏佳怡是她弄進宮用來固寵的。
衛嘉樹蹙眉,眼中滿是厭惡,幸好這個禍害給踢出去了,要不然好不容易安寧下來的后宮,又不知要橫生多少事端。
“何家的手伸得太長了!”宣承熠眸子里難掩慍怒,更可恨的是,他們居然還把修仁跟拉了進去!何家的手伸去了晉州,太子就幫著這個魏佳怡“偶遇”朕!
身為臣子,插手選秀,身為兒子,把手伸到皇父的后宮,都該好好敲打一下才是!
衛嘉樹倦懶地歪在羅漢榻的秋香色云緞靠背上,她原以為奪嫡只是前朝之事,沒想到,還牽扯到了后宮。
唉,這個太子,真是閑得蛋疼。
“朕瞧著你今日氣色有些不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宣承熠露出關切的神色,他的大手輕輕落在衛嘉樹那勒著珍珠軟緞抹額的額頭上。
衛嘉樹懨懨道:“沒事,就是來月信了。”
宣承熠一怔,這個月提前了三日……
“肚子很疼嗎?”他柔聲問。
衛嘉樹道:“倒是不疼,就是酸溜溜的,渾身都沒有力氣。”
宣承熠松了一口氣之余,不禁微微有些遺憾,他看了一眼外頭西斜的太陽,略叮囑她了幾句,便離開了清涼殿。
今晚,是新入宮的陳選侍侍寢,這個陳氏,據說家世十分微末,只是個舉人之女,如今安置在謙嬪的偏殿,另一位汪選侍則是個知縣之女,被太后指去了武陵春館,據說二人相貌都很是出眾。
嗯,畢竟是太后欽選的,太后的審美眼光一直都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