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良妃急匆匆去了,謹妃急得直跺腳,“都這個時候,還藏著掖著!太子真若得勢了,她能有好果子吃嗎?”
誠妃低聲幽幽道:“良妃既然答允了要稟報皇上,可見皇上起碼沒有病得不省人事。”
聽了這話,謹妃一喜,“也就是說,皇上雖然病重,但未必不能康復?”
誠妃道:“皇上素來龍體康健,這場急病,應不至于熬不過去。可是,我就是擔心,西山行宮畢竟不是紫禁城、也不是大宣宮,各處防衛多有不足,我就怕——”
謹妃心中咯噔一下,“你是說,太子有可能——”
誠妃心道,太子與何琛密謀,只怕大有可能便是想要發動宮變。
誠妃嘆息:“山雨欲來啊。”
行宮風景還沒多看幾眼,衛嘉樹就回到了圣宸宮外,唉,以后還是老老實實呆在皇帝跟前吧。
正在此時,采女汪氏突然冒了出來,她帶著哭腔沖到衛嘉樹跟前,“良妃娘娘!”
看著汪氏這泫然欲泣的樣子,衛嘉樹不禁頭大如斗。
汪采女突然噗通一聲跪下,哀求道:“求娘娘跟皇上求求情,讓嬪妾見皇上一面吧。”
衛嘉樹挑眉:“皇上只命本宮與虞氏侍疾,汪采女這是要抗旨嗎?”
汪采女俏臉發白,她急忙搖頭道:“嬪妾不敢,嬪妾只是想見皇上一面而已。”
衛嘉樹淡淡說:“等皇上病愈了吧!”說罷,她抬腿便要進圣宸宮儀門,然后汪氏卻撲了過來,抱住了她的大腿。
衛嘉樹臉色黑了,她冷冷道:“耽誤了本宮為皇上侍疾,這個罪責,汪采女可擔當得起?!”——麻蛋,這個時候了,能不能安生點兒了?就算要爭寵,能不能過了這陣子?!沒到圣宸宮防備何等森嚴嗎?!能不能有點眼力勁兒?
汪采女咬了咬嘴唇,她急忙道:“嬪妾有喜了!”
衛嘉樹當場呆滯,啥??有喜了?
貌似這半年,皇帝很少召幸后宮吧??
汪采女居然懷孕了?
事關皇嗣,這汪氏應該不至于撒謊。
汪采女急忙道:“嬪妾的月信已經遲了一整個月了,嬪妾本想傳太醫診治,但是……”
但是伴駕來行宮的太醫這會子都被扣留在圣宸宮偏殿。
汪采女含淚道:“還請良妃娘娘跟皇上稟報此事,嬪妾知道,哪怕是皇嗣也萬萬沒有皇上龍體要緊,但好歹暫且指派一位太醫來給臣妾開個安胎藥,嬪妾這幾日實在是胸悶氣短,十分不適。”
汪采女淚落連珠,端的是楚楚可憐。
衛嘉樹揉了揉發脹的眉心,狗皇帝,丫的挺行的啊!
睡了也沒幾次,就一球入門了?
“本宮會稟報皇上的。”衛嘉樹淡淡道。
汪采女這才松開了抱著衛嘉樹大腿的雙臂,怯怯道:“多謝娘娘,嬪妾會謹記娘娘恩德。”
衛嘉樹擺手,“不必了,你回去好生閉門養胎,無事不要再出來。”——皇帝說了,只怕就是這幾日的事兒了,汪氏也最好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寢宮,別到處亂竄。
汪采女訥訥應了一聲“是”。
衛嘉樹悶著一張不爽的臉走進了皇帝的內殿。
宣承熠卻是一臉笑瞇瞇,“是不是碰上什么人,跟你打探消息了?”
衛嘉樹臉色更黑了幾度,丫的猜到誠妃和謹妃會跟她打探內情!!
衛嘉樹冷笑:“何止是遇到謹妃誠妃,我還在圣宸宮外碰見汪氏了呢!”
宣承熠蹙眉,明明一刻鐘前就打發了汪氏了,汪氏居然沒走遠?不,應該是故意守株待兔,候在圣宸宮外!
衛嘉樹陰惻惻道:“哦,對了,臣妾還要恭喜皇上,汪采女月事已經遲了一個月,煩請您趕緊派個太醫去給汪氏安胎吧!”
宣承熠微微愕然,“汪氏……有喜了?”
這件事,的確在宣承熠的意料之外。
汪氏方才求見,原來是想報喜?
宣承熠打量著嘉樹那一臉的不快,不由笑了,“嘉樹這是吃味了?”
衛嘉樹黑著臉道:“沒有,我就是煩她!”
宣承熠笑眼彎彎,一副甚是愉悅的樣子。
衛嘉樹黑線,你高興個毛線球!老娘真的只是單純討厭汪氏!跟你沒有一毛錢關系!
然后,皇帝便隨手指了一位太醫前去汪氏宮苑,不消一個時辰,太醫便回來復命。
汪采女的確是滑脈,確系有孕無疑。
衛嘉樹忍不住撇嘴,“月事都整整遲了一個月,卻不早早傳太醫!”——宮里嬪妃,沒有哪個是不懂月信遲了是什么意思!別的嬪妃,遲上三五日,便迫不及待叫太醫看看診,這個汪氏倒是能耐得住。
畢竟皇帝早就發話要來西山狩獵,汪氏只怕是為了伴駕,所以才隱瞞了下來。
宣承熠悄咪咪瞄了他的嘉樹一眼,頓時如吃了蜜糖般甜,“知道了,好生為汪氏安胎便是。”
衛嘉樹惡寒,這什么玩意兒啊!
汪氏的喜訊,也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按理說,嬪妃有喜,即使不晉位,皇帝也會降下賞賜,但汪氏有孕,御前也只派了個尋常太醫診脈,隨后也不曾有賞賜降下。
這無端端便叫人疑慮,是否皇上已經病重到無法降下恩賞了?
確診有孕的汪氏也不禁有此疑慮,她不禁想起了圣宸宮那里三層外三層的禁衛軍,一時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若是皇上有個萬一……
汪氏不禁憂心忡忡,寢食難安。
衛嘉樹在圣宸宮過著無比辛苦的日子,白天無聊地要死,夜里累得要死。唉,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三日后的深夜里,衛嘉樹疲憊睡去。
宣承熠卻沒有躺下,反而披衣起身,低聲吩咐姜永福:“多添些安神香。”
他回首看了一眼已經在龍榻上沉沉酣睡的嘉樹,眉心略略舒展,又吩咐道:“無論出了什么事,都不必驚擾良妃安睡。”
“是,奴婢遵旨。”
然后,宣承熠被太監伺候著更衣梳頭,然后便大步而出。
衛嘉樹卻還懵然無知。
她像個死豬一樣,一夜無夢到天明。
她渾然不知,在她睡夢中,發生了多少刀光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