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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岳任平被困

  十萬大軍行軍,浩浩蕩蕩,一眼看不到盡頭,那巨大的腳步聲和馬蹄踏地聲隔著數里也清晰可聞,隱隱還能感覺到大地輕微的震顫。

  行軍十五日,岳傾寒接到戰報,安國王岳任平以到達南陸國門戶淮陽城。

  行軍十八日,安國王岳任平拿下淮陽城。

  這個消息讓岳傾寒這第二路軍中的將領和兵士個個歡欣鼓舞,士氣更強,就連行進的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行軍二十日,安國王岳任平又下一城。

  二十三日,又下一城。

  二十七日,又下一城。

  這下,不光是岳傾寒率領的第二路軍,就連沿途遇到的百姓也都是滿面喜色,大肆談論著安國王的英勇,北岳將士的英勇和南陸軍隊的無能。

  然而,坐在中軍帳中,拿著最新戰報的岳傾寒卻是皺起了眉頭,眼中帶著憂色。

  眾將都坐在下手,見她如此,林鷹道:“副帥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岳傾寒淡淡道:“南陸的軍力如何,我想在坐的諸位都應該有個大致的了解,雖然不及我們北岳,但相差也不大,而這點兒差距,地利足以彌補,那么,南陸是如何敗的這般快的呢?”

  眾將中有一小將面露不以為然之色,道:“副帥,戰報上明確說了,是南陸將領無能,指揮不利所致。”

  岳傾寒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南陸將領無能?是哪個將領無能?是一個將領無能還是好幾個將領無能?”

  那小將聞言道:“自然是四座城池的守將皆無能,若不然怎會被安平王在十日內連下四座城池。”

  百里燕瞥了那小將一眼,心中嗤笑,這是出門沒帶腦子吧?還是說他根本就沒長腦子。

  岳傾寒沒有再看他,而是看向其他將領,卻見他們的臉上多有贊同之色,只有嚴律和林鷹面露思索之色。

  岳傾寒淡淡道:“嚴將軍,你來說說。”

  嚴律道:“是,末將以為,此事太過蹊蹺,第一,南陸國現任皇帝雖然不是什么英明之主,但也是中庸的帝王,并不昏庸。在這個前提下,四名守將皆為無能之輩的可能性太低,尤其是淮陽城,此乃南陸門戶,南陸帝王絕不可能派遣不信任的人鎮守。”

  岳傾寒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嚴律道:“第二,如果說這四名守將無能,那元帥為何連一名將領都沒捉到或是殺死?這不合常理。”

  岳傾寒點頭道:“不錯,”她站起身,指著掛在身后的地圖,“諸位請看,我父王拿下的四座城池分別是淮陽、林興、當央和瑞山,而在這之后……”

  她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一動,最終落在了一處,她的眸子微微瞇起,道:“這里,落雁關。”

  聽到落雁關的名字,林鷹、嚴律幾個有些年紀的將領全都變了臉色,只有那幾個小將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岳傾寒繼續道:“此處關口,位于落雁山之上,居高臨下,”說到這,她皺起了眉頭,“易守難攻,難道,南陸是想在這里和我父王一決生死?”

  林鷹道:“這未免也太過冒險了,舍棄淮陽,只為了在這里一決生死,末將以為,這代價未免太大了。”

  岳傾寒淡淡道:“林將軍所言甚是,不過,那南陸輕易舍掉四座城池又是為何?”

  那名第一個說話的小將不由撇了撇嘴,看向岳傾寒的眼神中隱藏著深深的不屑和嘲諷,但他并未多說什么,只是看著。

  其他的幾位將領也陷入了沉思,半晌,徐瑤道:“末將以為,無論南陸有什么心思,我們加急行軍總是沒錯的。”

  岳傾寒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紛紛點頭,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岳傾寒便道:“好,傳令下去,加急行軍,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南陸境內。”

  “是!”眾將應是。

  岳傾寒淡淡道:“散了吧!”

  眾人再次應是,快步離開了中軍帳。

  出了大帳有一段距離后,那名小將嗤笑一聲,道:“女人就是女人,一點兒小事也值得如此重視,可笑我堂堂北岳大軍,居然讓一個女人來統領,怕是能讓南陸之人笑掉大牙!”

  這話正好被常青聽到,他不禁冷笑一聲,道:“你不服,不服去和副帥一戰,你若是贏了,我們就服你。可惜你連百里校尉都打不過,還在這里叫囂,著實讓人不恥。”

  “你說什么?”那小將立即變了臉色,陰冷地瞪著常青,大聲道,“我那是不屑與女人交手,故意讓她,你懂什么?”

  “哼。”常青冷笑一聲,斜睨著對方,不屑道,“我父教我,身為大丈夫,當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當敢于正視自己的失敗,這才是真男人,輸給女人很難看?確實很難看,但是輸了還找借口不承認,更難看,我常青,瞧不起你。”

  那小將大怒喝道:“身為主帥,應懂得如何統帥三軍,重在指揮能力,而不是個人武力,她再能打,能抵得過千軍萬馬嗎?”

  常青繼續冷笑,道:“古人云,娶妻娶賢,可若是那女子貌似夜叉,奇丑無比,誰會關心她賢與不賢?你連戰將最基本的武藝都不行,誰會管你統軍能力如何?”

  “你說誰不行?”那小將忍不住朝常青走了兩步,距離他不足五尺,雙目怒張,雙拳緊握,“你再說一遍?”

  常青豈會怕他?他毫不示弱地上前了一步,和對方幾乎是面貼著面,冷笑道:“關力,別以為你那點兒心思別人就都不知道。你是鎮北將軍的兒子,在我們一眾武將小輩中,出身比你高的不是從文了就是女兒身。所以你一直自視甚高,不把我們看在眼中,而如今,不過是你覺得這二路軍的元帥理應是你的,卻被副帥奪下。你心中不平,才在這里拿副帥的女子身份沒完沒了的說,關力,你不光武藝不行,人品也不行!心胸就更不行!”

  關力被拆穿心思,已是怒極,又被說武藝和人品皆不行,直接失了理智,一拳朝常青打去。

  常青豈會被他打到,腦袋微微一偏避過,然后一拳朝對方打去,兩人就這么廝打在了一起。

  周圍的將領本在看熱鬧,但見這二人真動起手來,連忙上前拉架,軍營內禁止私斗,鬧大了這兩人都是要領軍棍的。

  可這兩人,常青自小就看不上關力那副高人一等的嘴臉,關力則被戳中痛腳,打在一處,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拉開的。

  更何況林鷹、嚴律幾員大將都去安排加急行軍的事情了,留在這里的也不過是三四人罷了,根本就拉不開。

  一時間兩人打紅了眼,拳拳到肉,甚至連著幾個拉架的一起打,氣得那幾個拉架的干脆不管了,站在一邊看戲。

  “住手。”淡淡的女聲沒有什么威勢,卻透著一股冷意,好似一盆涼水當頭而下,激得常青渾身一抖,清醒過來,下意識就停了手。

  他停了手,關力卻是沒有停手,一拳將他打翻在地,跨坐在他的身上,對著他的面門就是一拳揮了下去,口中喝道:“敢說我不行,小爺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然而,這一拳才落到一半,關力就覺得后領被人抓住,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大響,塵土飛揚。

  周圍的眾將:……

  他們真的,分明看到自家身姿和一般女子差不多纖細的副帥就像抓起一只小雞仔似得抓起了關力,隨手就給摔在了地上。

  他們發誓,整個過程,他們家副帥那張清冷如仙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變化,就連手臂的肌肉都未曾鼓起,看那樣子,實在是沒比扔個紙片困難多少。

  眾人忍不住齊齊吞了口口水,百里校尉說,他們家副帥也許不是人,當時只當笑話聽,可是現在,他們信了。

  岳傾寒冷冷道:“軍營中私斗,該當何罪?”

  百里燕當即道:“視情節輕重,處以五到五十軍棍。”

  岳傾寒微微頷首,道:“不尊帥令,該當何罪。”

  此話一出,周圍幾個將領的額頭上都見了汗,就連趴在地上的關力也變了臉色,忍不住抬起了頭。

  百里燕頓了頓,道:“按律當斬!”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風吹過,卷起地上的黃沙,那沙,好像都變成了“殺”,讓人膽寒。

  關力嘴唇蠕動,剛才之事,岳傾寒的確已經發話,他卻沒有聽,這件事情,真的是可大可小。

  “末將知罪。”關力果斷選擇了低頭,啞著嗓子道,“還望副帥恕罪,末將日后定然嚴加約束自己,絕不會再犯這等錯誤。”

  岳傾寒微微頷首,鎮北將軍的兒子,她若是真因為這點兒小事兒給殺了,確實不好交代,便道:“常青在軍營私斗,罰十軍棍。關力在軍營私斗,且不聽帥令,念事出有因,事后認錯態度良好,罰五十軍棍。”

  她一揮手,淡淡道:“帶下去,立即執行。”

  “是。”身后的四名親兵立即上前,兩個拖一個,將兩人拖了下去。

  常青心里暗笑,十軍棍,這是擺明了不想重罰,那打人的兵士聽到這個數就知道下手該輕點,可關力……就等著遭罪吧!活該!

  大軍很快拔營,繼續前行。

  這次的行進速度明顯快了很多,全軍上下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凝重。

  行軍第三十日,岳傾寒所率大軍到達北岳國邊境,再有三日路程就會到達南陸國淮陽城。

  此時天色以暗,中軍大帳里卻還亮著燈火,顯然,岳傾寒和諸位將軍正在帳中議事。

  “報!”賬外響起兵士的聲音,“前線急報!”

  岳傾寒面色一變,揚聲道:“進來!”

  帳簾被掀起,一個兵士快步而入,手中拿著一封插著紅羽的信件,代表著這封信要加急送到。

  寒梅立即上前,伸手接過信件,轉手送到了岳傾寒的面前。

  岳傾寒接過,撕開信封,展開信紙細細看了起來。

  眾將就看到自家常年一副淡漠表情的副帥大人臉色漸漸的變了,待這封信看完,她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陰沉來形容了。

  眾將下意識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他們知道,這信里的內容,怕是極為不好的消息。

  岳傾寒放下信,淡淡道:“最新消息,五日前,我父王率軍拿下了落雁關,但是,”她頓了頓,看向面露喜色的眾將,“南陸國元帥杜海清率領四十萬大軍于四日前將落雁山團團圍住,將我父王困在了落雁關,同日,南陸國驃騎將軍宋揚風率領十萬大軍連破瑞山、當央、林興和淮陽四城,并駐扎在了淮陽城。”

  眾將的面色都變了,這分明是有預謀的,連舍五座城,只為困住安國王,這位南陸國新任元帥,真是好大的賭性!

  林鷹接過岳傾寒遞來的信看了一遍,然后交給了嚴律,道:“副帥覺得該如何?”

  岳傾寒淡淡道:“我們首先要穩,杜海清這個人我不了解,但能成為如今南陸國的元帥,定然不是庸才。他這一賭,不光賭的是本帥父王,還在賭本帥,他要一舉消滅我北岳三十萬大軍,然后南陸國揮師北上,平定天下。”

  岳傾寒抿了抿唇,冷靜道:“本帥率第二路軍在后的事情他肯定知道,所以,他這是想用本帥父王亂本帥的心。主帥心一亂,我軍必敗,所以,不能亂。”

  眾將聽了都露出佩服的表情,岳傾寒繼續道:“本帥不知父王帶了多少糧草,但是,吃兩個月肯定不成問題。我們不用著急,按照原計劃行軍即可,對方想讓本帥下令急行軍,他們好以逸待勞,絕無可能。”

  眾將皆應是,岳傾寒取出一支帥令遞給百里燕,道:“明日啟程,燕子,你率五千輕騎先行,一定要注意埋伏,切忌急躁沖動。”

  “是。”百里燕立即起身應是。

  岳傾寒微微頷首,道:“其余諸將稍安勿躁,早晚有立功的機會,今日就到這里,都散了吧!”

  “是。”眾將應是,紛紛退出了中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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