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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女將的優勢

  淮陽城乃是南陸國的邊境重城,城墻高度足有三丈,城頭上飄揚著南陸軍的旗幟,偶爾可以看到有兵士在其間走動。

  城下的護城河足有七八丈寬,吊橋高掛,河水滔滔,看這個架勢,絕不是用些沙石就能填平的。

  岳傾寒騎著玉蘭白龍馬站在護城河外看著面前的城池,淡淡道:“若是強攻,我軍必會死傷慘重,而且,能不能拿下來也不一定。”

  跟她一起來的有百里燕、徐瑤、常青和林鷹,聞言林鷹道:“的確如此,可是,安國王那邊怕是等不起,我們現在也是騎虎難下。”

  岳傾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暫時還不及,我們必須想出個傷亡較少的方法拿下淮陽城,否則,即便我們拿下淮陽,后面的三座城池呢?即便我們都能拿下來,等我們到了落雁關,怕也是沒用了。”

  其實她已經收到了林落音傳來的消息,知道了岳任平提前知曉落雁山外隱藏著四十萬大軍和他提前調取了一大批糧草的事情,所以,她并不擔心。

  不過,這件事情就不好告訴林鷹了,不是不信任林鷹,而是,這件事情太過重大,可以說是關系到了南陸和北岳的勝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鷹微微點頭道:“副帥可有辦法?”

  岳傾寒淡淡道:“先命兵士們叫陣,只要對方敢出城,事情就會好辦很多。”

  林鷹道:“可若是對方不出城呢?”

  岳傾寒看著城上南陸的旗幟,淡淡道:“不出城,自然有不出城的辦法,現在說這個,也是無用。”

  說話間,那城頭上出現了一名將領,那人穿著盔甲,看著三十多歲,留著短須,雙眼開合間神光內斂。

  “城下可是北岳郡主岳傾寒?”那人開口,不稱副帥,也不稱封號,反而直呼其名,分明就有輕視之意。

  岳傾寒卻好似沒聽懂一般,淡淡道:“你是,宋揚風?”她也沒有稱呼對方的軍銜,直呼其名。

  宋揚風心中一怒,卻又壓了下去,諷笑一聲,道:“據我所知,安平王如今被困落雁關,但我觀你神情,十分淡然輕松,莫不是你對你的生父漠不關心?如此冷漠的心性,如何帶兵?”

  岳傾寒淡淡一彎唇角,道:“只要破了你的淮陽城,其余三城便形同虛設,那時,我自可揮師南下,去營救我父王,又何必著急呢?”

  “大言不慚!”宋揚風面露譏諷之色,道,“就憑你一個黃毛丫頭,也敢說出如此狂言,真叫人笑掉大牙。”

  話音剛落,城頭上隱隱傳來了大笑聲。

  岳傾寒絲毫不怒,她依舊是淡淡的,道:“既然你覺得我不過是個黃毛丫頭,那我們明日在城外一戰定勝負,如何?”

  宋揚風的眼睛瞇了瞇,他本想用話語激怒岳傾寒,讓她失去理智下令強攻城,可卻沒想到,對方才十六歲就如此冷靜,這倒是有些難辦了。

  宋揚風淡淡道:“既然郡主想戰,何不攻城?莫不是不敢?”他的語氣中帶上了點兒感嘆,“果然是后院女子,沒有一點兒膽識。”

  岳傾寒全當沒聽見,百里燕卻是怒道:“說什么后院女子,歸根結底,不還是你不敢出城一戰,休要轉移話題。”

  岳傾寒淡淡道:“不錯,宋將軍乃是南陸名將,二品驃騎,若是傳出被一個十六歲的后院女子打得不敢出城半步的名聲,不知,可好聽?”

  宋揚風面色一變,這個是他最怕的,被一個后院女子逼得不敢出城,一兩天還好,五天、十天呢?半個月呢?

  他自己并不在乎,可是他的軍心呢?時間一長,他必失威,一旦主將失威,這淮陽城也就很難守住了。

  岳傾寒卻是不再理會他,撥轉馬頭朝扎營處趕去,淡淡道:“燕子、小瑤,從明日起,你們輪流出來叫戰。”

  徐瑤和百里燕對視了一眼,齊聲道:“是!”

  林鷹道:“副帥,這真能行嗎?”他還是有些擔心安平王那邊。

  岳傾寒淡淡道:“根據情報,淮陽城內南路軍足有八萬,軍力和我軍相差無幾,而且,南陸剛困住我父王,士氣正盛。宋揚風一味壓著守城,日久,南陸兵士必會不滿。因為他們覺得,他們有能力和我北岳大軍一戰,為何要守?但他們礙于軍令和落雁關的大事,不會多說什么。可若是有兩名女將整日在城下叫戰呢?被兩個女人逼得不敢出門的想法一旦有了,軍心也就完了。只要宋揚風不傻,他必會在軍心最怒的時候出城和我軍一戰,因為那個時候是南陸軍戰斗力最強的時候,過了,軍心就會喪氣,距離敗亡就不遠了。”

  岳傾寒淡淡一笑,道:“這就是女將在戰場上的優勢了,讓誰出戰,誰就得出戰,不出戰,就是連女人都不如,一人能忍,可一軍呢?未必!”

  徐瑤突然接話,她的語氣中罕見地帶上了一絲嘲諷,她道:“這就是所謂的男人面子了,有時候,會讓男人成為真正的勇者,可有時候,就是敗亡的根源!”

  百里燕笑道:“沒錯,這一點常青就做得很好,不以強者為何而不學,我們祖先的武藝還是和飛禽走獸學的呢!”

  常青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懶得接話。

  岳傾寒淡淡一笑,道:“我不怕他出站之時的士氣如何,我就怕他不出戰,若是強攻,損失太大。”

  說話間四人已經回到了大營之中。

  從這日起,徐瑤和百里燕輪流著到淮陽城下叫戰,兩人根本就不要臉皮,專那自己的女子身份說事,把南陸軍士氣得暴跳如雷卻又毫無辦法。

  宋揚風不想出兵,因為他只要守住淮陽城,讓北岳大軍無法救援落雁關,那么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就必然是他們南陸。

  可是,下面出城迎戰的聲音越來越大,畢竟他們的軍力并不比北岳弱上多少,還占著地利,誰也不想擔著一個怕女人的名聲當縮頭烏龜。

  終于,在第十日的時候,宋揚風同意出城應敵,并和百里燕約定,明日,兩軍陣前一戰。

  當夜,雙方各自安排軍力不提。

  第二日清晨。

  北岳軍營營門大開,岳傾寒一馬當先沖了出來,左右分別是徐瑤和百里燕,再往后是梅蘭竹菊四個丫頭、常青和林鷹等將領隨行。

  北岳十萬軍士身披甲、手持銳,隊列整齊,浩浩蕩蕩地跟在岳傾寒眾人的身后沖出了大營。

  十萬大軍,跑起來隆隆作響,大地都在微微顫抖,屬于鐵血軍人的氣勢在不斷的凝聚,就連那些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臉上都帶著堅定不移的神情,煞氣沖天。

  岳傾寒縱馬來到距離淮陽城還有五里處,勒住玉蘭白龍馬,手中銀凰槍向身后一擺。

  只這一擺,就是帥令,跟在她身后抗著帥旗的親兵當即揮動手中帥旗,將這道命令傳達了下去。

  北岳十萬大軍當即停下,按照平日里操練時的陣型迅速列好了方陣。

  宋揚風站在城墻上,瞇著眼睛看向城外的北岳大軍,心中一片平靜,臨陣之時,即便他再不愿戰,也得告訴自己,他愿戰!

  “將軍,下令吧!我們出城把那北岳的小娘們兒擄回來賣到妓院里,讓她受盡千人枕萬人騎,看她還怎么囂張?”身邊的一名副將道。

  宋揚風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呵斥道:“胡鬧,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既然上了戰場,那就是戰士,是戰士,就應該受到應有的尊重,士可殺不可辱,這個道理你不懂嗎?若是按照你所說的那般行事,我南陸軍的臉還要不要了?”

  那副將被罵的一縮脖子,不敢再言。

  宋揚風轉身,看向身后站著的一眾將領,目光在他們所有人的臉上掃過,冷冷道:“記住,上了戰場,就要提起十萬分的小心,否則,王堅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眾將皆是一凜,齊聲道:“是!”

  宋揚風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傳令下去,點炮!出兵!”說罷當先朝城下走去,眾將連忙跟上。

  南陸這邊還在準備,北岳那邊卻是已經吵翻了天,百里燕大聲道:“常青,我和小瑤在城下叫戰了整整十天,嗓子都要喊啞了,你怎么好意思搶首戰?”

  常青毫不示弱,大聲道:“怎么不好意思,副帥讓你當先鋒官,半個月前你就搶了個首功,如今卻還要搶,是不是不太地道了。”

  百里燕瞪眼,怒道:“我又沒說我要去,我是說讓小瑤去,她可沒有和我一樣搶到首功!”

  常青語塞,憋得漲紅了臉,卻聽一旁嚴律道:“副帥,還請莫要忘了我等,我等也想上陣殺敵!”

  嚴律這一代頭,林鷹和其他幾個將領也叫了起來,他們大部分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正當壯年,自然希望殺敵立功。

  岳傾寒微微抬手,所有將領立即閉嘴,岳傾寒才道:“首戰是小瑤的,她畢竟罵戰了十日,才讓南陸軍出戰。至于其他人,放心,本帥不會做出排擠將領的事情,你們都有機會。”

  眾人一呆,說真的,他們都怕岳傾寒一味偏著徐瑤和百里燕,把立功的機會都給她們,只是沒人敢說罷了。

  卻不料,這位年紀輕輕的副帥居然如此敏銳,又如此坦蕩!有不少將領都不禁生出了佩服之心。

  恰在此時,淮陽城城門大開,一桿降旗率先沖出,那降旗迎風招展,上面明晃晃一個大大的“宋”字。

  隨后跟著的是南陸騎兵,無數的馬蹄踏地聲連成一片,轟隆隆作響,揚起的煙塵足有一丈多高,翻滾著、席卷著,好似一頭奔騰的巨獸。

  再往后就是步兵,一行行一列列,個個披甲持銳,踏著大地,跟隨著將領,在北岳大軍一里之外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

  待方陣排列完畢之時,南陸數萬大軍齊齊喝了一聲:“哈!”

  數萬人的聲音連在一起,威勢之強,當真如大江大河決堤了一般駭人。

  岳傾寒卻是面不改色,她催馬上前,來到了雙方陣列的中間,百里燕、徐瑤緊隨左右,梅蘭竹菊四個丫頭緊隨在后。

  而另一邊,宋揚風也帶著四名副將來到了陣前,和岳傾寒面對面,雙方相距三十多丈。

  宋揚風坐在馬上,遙遙抱拳,朗聲道:“南陸國驃騎將軍宋揚風,見過北岳國副帥岳傾寒。”

  岳傾寒眸中一閃,這人十日前還對她輕蔑不屑,今日卻如此尊敬,分明是沒有了任何的輕視之心,今日這場仗,怕是沒有那么好打了。

  心里想著,岳傾寒抱拳一禮,道:“北岳國副帥岳傾寒,見過南陸國驃騎將軍宋揚風!”

  宋揚風也瞇了瞇眼睛,岳傾寒乃是北岳國最受寵的郡主,其受寵程度比北岳的公主還要甚上幾分,本以為應是個目中無人之輩,可是……

  宋揚風笑了笑,道:“北岳副帥,今日你率兵十萬來攻我淮陽城,但我淮陽城有八萬大軍駐扎,你想拿下來,根本不可能,我勸你下馬受降,也許還能換回安國王的一條命。”

  岳傾寒卻是淡淡道:“你我各為其主,多說無益,只能浪費時間,不如立即開戰,也能干脆一些,宋將軍覺得如何?”

  宋揚風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好,北岳副帥痛快,我也就不多說那些場面上的廢話了,這就回去安排第一陣。”說罷撥轉馬頭,直接回了南陸軍中。

  岳傾寒淡淡一笑,也回了北岳軍中,卻是將徐瑤留在了這里。

  片刻后,一匹戰馬從南陸軍中沖了出來,一直跑到距離徐瑤還有二十丈處才停了下來。

  徐瑤朝那馬上一看,發現是一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小將,相貌普通,面色有些發黑,一雙眼睛卻是極為明亮,看著她時帶著勢在必得的殺意,手中拿著一把大刀。

  徐瑤端坐在馬上,朝那邊抱拳道:“北岳校尉徐瑤,見過這位南陸的將軍!”

  那小將卻是極為的狂妄,用手中大刀一指徐瑤,冷笑道:“聽好了,我乃南陸四品衛將軍李虎,記住我的名字,也好和閻王爺通報!”說罷催馬就朝徐瑤沖了過去。

  徐瑤依舊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她不疾不徐地從得勝鉤上取下紅英長槍,才催馬沖向了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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