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傾寒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徐瑤道:“嚴律人如其名,非常沉穩,一直面無表情,應該是穩重之將,常青行事沖動,卻也不乏沖勁兒,被您和百里燕先后打敗后沒有再次進行挑釁或是尋找理由,應該是知道進退,心胸開闊,能認清自己的人,而其他人,相處日短,末將不敢妄言。”
岳傾寒微微頷首,她也這么認為,林鷹此人,看似剛正不阿,是個好人,實際上,卻是個以一己之喜惡行事的人。
只不過他喜歡的一般都是正義的,討厭的一般都惡的,只是有些事情,看著正義,實際上可不一定。
他看不慣的,那就是錯的,即便事后知錯能改又如何?有些事情,一旦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北岳名將,見面不如聞名。
岳傾寒朝外邊看了看,天色有些暗了,淡淡道:“燕子、小瑤,天色已晚,留下一起吃飯吧!”
百里燕和徐瑤點頭道:“是。”
岳傾寒朝站在一旁的四個丫鬟道:“幽蘭、寒梅,你們去打些飯菜過來,種類不必太過在意,干凈就行。”
“是。”幽蘭和寒梅應是,出帳而去。
軍營中的飯食自然不會多精致,味道也沒有多好,不過有兩點,量大、干凈,這是軍營的特色,至少,是北岳軍營的特色。
岳傾寒是副帥,百里燕和徐瑤是校尉,飯食較一般軍士好得多,不但有肉,且因為她們是女子不好酒,所以,就用肉來補上了。
岳傾寒三人身在軍營,自然不會過于挑剔,而梅蘭竹菊四個丫頭更是如此,主子都沒挑,她們又豈會挑?
吃了飯,幾人就各自休息了。
“嘿!哈!”
清晨,天剛亮。
演武場上就響起了兵士們一聲聲的呼喝聲,北岳的兵士們已經操練了起來,他們排列整齊,身穿鎧甲,手中持槍,一招一式演練著軍中特有的招式。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行云流水,好似演練了千百次一般。
岳傾寒身邊跟著百里燕、徐瑤和林鷹,緩步走在演武場之上,在無數的兵士陣列之間穿行。
而所有的兵士,竟是沒有一人朝她們這邊看上一眼,盡管這邊有三個美麗的姑娘,盡管這邊有他們的副帥和車騎將軍。
岳傾寒心中暗自點頭,這等的軍容,才不愧為精兵二字。
只不過,在這些兵士中,有些兵士一招一式間皆帶著殺氣,而有些兵士卻沒有這種殺氣,顯得有些稚嫩,明顯是沒有見過血的新兵。
他們混在一起,三四個老兵帶著六七個新兵,明顯是林鷹特意安排的,要老兵帶著一些新兵。
林鷹道:“副帥,按照軍規,副帥身邊應有五百親兵,但末將觀副帥身邊卻還未有親兵。”
他指著演武場上的眾兵士,有些自豪地道:“副帥請看,這些都是我北岳的好兒郎,您大可從中選出五百人,作為您的親兵。”
岳傾寒微微頷首,道:“好,我在看看。”
百里燕笑道:“林將軍,凰歌有親兵,我和小瑤是不是也應有親兵啊?”
林鷹笑道:“按照北岳軍規,校尉可有十名親兵,都尉二十名,衛將軍五十名,車騎將軍一百名,驃騎將軍兩百名和一名副將,副帥五百名親兵和兩名副將,所以,百里校尉和徐校尉皆可有十名親兵。”
“太好了!”百里燕一下就高興起來,她一把摟住徐瑤的肩頭,哈哈笑道,“小瑤,聽到沒有,以后,本姑娘也有手下了,哈哈哈!”
徐瑤拿她沒辦法,任由她摟著肩頭,淡淡道:“嗯。”
岳傾寒也不理會百里燕,淡淡道:“林將軍,我觀這些兵士有的身帶殺氣,有的卻沒有,應是老兵和新兵之間的差距,我想知道,林將軍是否將全部的老兵都打散來帶新兵了?”
林鷹點頭道:“是的,這些新兵沒上過戰場,沒見過血,若是沒人帶著,等上了戰場,也許就會出問題。”
岳傾寒皺了皺眉,道:“林將軍的想法沒錯,可是,你可有想過,如果現在就有一場突襲戰,急需一萬精兵,只要出戰就能取得大勝,你要怎么辦?”
“這……”林鷹忍不住沉吟起來,他從軍二十年,以往都是這樣讓老兵帶新兵的,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也沒遇到過這種問題。
如今被岳傾寒這么一提醒,他不禁后背一寒,戰場上千變萬化,他絕不會考慮一場奇襲定勝負的可能性非常低的這個問題。
林鷹道:“那副帥覺得該如何?”
岳傾寒淡淡道:“分出一萬老兵組成一軍,作為精兵,五千輕騎兵,四千輕步兵,一千弓箭手。”
“步兵精銳至少要一萬。”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岳傾寒聽到這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微笑回頭道:“父王。”
林鷹也循聲看去,待看清了來人,連忙單膝跪下,道:“末將參見安平王,兵馬大元帥。”
百里燕和徐瑤也連忙給來人行禮。
岳任平笑著朝百里燕和徐瑤擺擺手,卻是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林鷹,徑直走到自家閨女身邊,笑道:“寒兒在軍營可還習慣?”
百里燕忍不住看了一眼面色僵硬的林鷹,心中暗笑,敢欺負安平王的兩大寶貝之一,你就等著他收拾你吧!
岳傾寒淡淡笑道:“很習慣,這里的人都很直接,相處起來很舒服。”
“那就好。”岳任平伸手揉了自家閨女一把,笑道,“你剛剛說,要調四千老兵為步兵精銳,為父以為,不夠。”
岳傾寒詫異道:“為何?我北岳軍士皆是精銳,只是有些為新兵而已,當真需要老兵去完成的任務,怕都是奇襲之類的,步兵的速度終究不夠。”
岳任平笑道:“寒兒,你可有看過南陸國的地圖?”
岳傾寒聞言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南陸國內多山多水,少平原,若有奇襲,怕是騎兵難以到達。”
岳任平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我家寒兒就是聰明,所以,你要抽調一萬五千的老兵,四千輕騎,一萬步兵和一千弓箭手組成一軍。弓箭手本應抽調兩千,但,這營內的弓箭手老兵怕是沒有那么多。”
岳傾寒微微點頭,也有些可惜。
“哎。”岳任平一轉頭,好像才看到跪在地上的林鷹一般,滿臉的驚訝,道,“林將軍也在啊!快請起,快請起,你看看我,光顧著和女兒說話,竟是沒注意到林將軍,真對不起。”
說著話,岳任平伸手抓住林鷹的雙臂,滿臉笑容地將他扶了起來,笑道:“好久不見,林將軍亦如往昔,精神十足啊!”
林鷹:……
如果你的笑容不是那么虛偽,如果你抓著我雙手的手不是那么用力的話,也許我還會信你的話。
林鷹咧了咧嘴,他感覺自己的雙臂就要被捏斷了,可他也不能呼痛,只能齜牙咧嘴地笑道:“沒事,安國王愛女心切,末將能理解。”
您能不能把您的手松開了!
岳任平豈會輕易放過他?敢欺負她的女兒,使陰招什么的不可能,堂堂正正地揍一頓那是一定的,他笑瞇瞇地道:“不不不,林將軍不怪是林將軍大度,但我還是要道歉的。”
說著,岳任平就這么捏著林鷹的手臂,對著他鞠了一躬。
林鷹:……
他連連鞠躬還禮,道:“王爺您太客氣了,不過小事,末將豈敢受您的禮。”
請您老人家高抬貴手吧!真要斷了!
岳任平假裝沒看到他眼中的哀求,哈哈大笑道:“林將軍果然是大度之人,實乃我北岳國的棟梁之才,來來來。”
說著他拉著林鷹就往教軍場外走,笑道:“我身為兵馬大元帥,理應和林將軍暢談一番,你我去別處邊吃邊談,順便切磋一下武藝,也好增進感情。”
林鷹一臉呆滯,心中麻木不仁,王爺、大帥,末將知道錯了,末將不該欺負您女兒,麻煩您放了我行嗎?
岳任平根本不看他,徑直拉著他離開了教軍場,為什么不在這里打?自家女兒也沒吃虧,不算大仇,給人家留點兒面子。
“噗噗噗哈哈哈!”百里燕在一旁憋笑憋了半天,如今見岳任平和林鷹都走了,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自己昨天被欺負,今天老爹就來給出氣,這種感覺……岳傾寒微微彎起唇角,還不錯。
岳傾寒道:“小瑤,傳我命令,即刻抽調四千輕騎、一萬輕步兵和一千弓箭手,都要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兵,組成一軍,由我親自操練。”
“是!”徐瑤領命,迅速去給諸將下令。
岳任平馬上就要出兵,軍營里的事情也很多,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林鷹揍了一頓之后就離開了這里,回了自己的軍營。
而岳傾寒這邊抽調老兵組建一軍的命令也開始執行,只不過,車騎將軍林大將軍經常皺著個眉,好像在忍受著什么痛苦一般。
每每看到這一幕,百里燕都會忍不住低下頭去,雙肩抖動,就連岳傾寒也不禁莞爾,心情持續飛揚。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三日后。
這一日是岳任平大軍開拔的日子,岳傾寒去給他送行,見到了君王點將臺上點將的聲勢。
整整二十萬大軍在點將臺下列陣,在岳任平接過帥印的那一刻全部跪倒在地,大聲的呼喊著“北岳必勝,北岳必勝”!
那聲勢之大真如山呼海嘯一般,就連岳傾寒這般平淡的性子也不禁心中激動,面色微微發紅。
送走了岳任平,岳傾寒又回到了軍營,開始訓練剛剛整合的那一萬五千老兵。
岳傾寒練兵的第五日,她的鎧甲打造完畢,是一套亮銀鎧,其材料是一種極為稀有的金屬,名為:“冰銀鋼”,乃是岳任平和岳任廣合力找到的材料。
其質地極為堅硬,是北岳包括南陸在內現有金屬之最,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隔絕溫度,不說冬暖夏涼也差不多,唯一的缺點就是比較重,是一般鐵甲的兩倍重,這對于岳傾寒來說倒是無所謂了。
而在十五日后,百里燕和徐瑤的盔甲也到了。
百里燕的是黃銅甲,是老國公百里沙舍了老臉從岳任廣那里求來的材料,看著是銅,實際上根本是兩種東西。
徐瑤的是一套黑色的鎧甲,是林落音從王府府庫里找的材料,并命人打造的,雖不比岳傾寒的,但和百里燕的相差無幾。
第二十日,林落音來了。
彼時,岳傾寒正在中軍帳中議事,聽聞寒梅來報說王妃來了,她立即站了起來,對左右道:“諸位將軍,今日議事就到這里。”說罷徑直離開了中軍帳。
“我娘在哪?”岳傾寒問寒梅。
寒梅道:“已命人請王妃到郡主您的大帳中了。”
岳傾寒微微點頭,腳步加快了幾分。
到了居住的大帳,林落音正坐在那里等她。
不過,林落音今日沒有穿宮裝之類的,而是穿了一身短打,這讓岳傾寒不禁有些好奇。
“娘。”她喚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嘴角微微上揚,“您怎么來了?”
林落音拉著她坐下,溫柔地看著她,道:“娘來和你打個招呼,娘要離開京城,回莫云樓總舵。”
岳傾寒一愣,道:“娘不放心我和父王。”
林落音微微點頭,道:“大哥雖然會盡心盡力,但我還是不放心,畢竟,你和你爹的安危最重要,所以,我要親自回去坐鎮,才能安心。”
岳傾寒心中暖流涌動,她笑道:“娘,一路小心,若有不對,立即到官府去調兵,以您的身份,他們不敢拒絕。”
林落音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道:“好,娘知道,娘能保護好自己,你就放心吧。”
岳傾寒還是不放心,摘下腰間的赤霄劍遞過去,道:“娘,上了戰場,基本用不到赤霄劍,還是您帶著吧,也能多一分保障。”
林落音笑著推了回去,笑道:“你這么說話,流風可是會生氣的。”說著她按了按自己的腰間,那里纏著一條腰帶。
岳傾寒知道,那是一把軟劍,名為:“流風”,雖然不及赤霄劍鋒利,但也是一件神兵,而且林落音擅用的是軟劍。
所以,岳傾寒并未堅持,收回了赤霄劍,道:“娘,您何時走?”
林落音也是干脆的人,起身道:“現在就走。”
“好。”岳傾寒點頭,也起了身,道,“我送您。”
送走了林落音,岳傾寒又恢復了整日練兵的生活,直到第三十日,她也要拔營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