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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人情

  匛然還未緩過來,這調查鋪子起火的事情便落在了周刻的身上。

  傍晚時,周刻從外面回來,到了晏珩這處。

  晏珩正伏在案上寫寫畫畫,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道:“如何?”

  周刻揖手稟道:“鋪子被澆了火油,所以火勢起的非常快,加之風向的緣故,便更加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晏珩聽了沉默了下,擱下筆抬起頭問道:“四鄰可有被波及的?”

  周刻道:“京五所來的快,雖然有被波及的,但沒有性命傷亡,只是燒毀了幾間鋪子。”

  晏珩神色稍松,點了點頭道:“點個人去盯一下損毀的問題,盡快把銀子賠償給他們。”

  周刻頷首稱是。

  從懷里摸出了一封信,擱在了桌角:“在鋪子附近遇到了吳翎,這是他讓屬下轉交給主子的。”

  晏珩拆開看了看,寫的是鋪子起火的事情,與周刻說的一般無二。

  他看過便折起,放在燭焰上燒了。

  周刻又道:“主子,我剛剛看到謝家姑娘了。”

  晏珩聞言皺眉:“在何處?”

  “就在富貴胡同上。”周刻道:“您之前說過,不要屬下們與謝家有聯系。”

  “現下富貴胡同上耳目混雜,屬下唯恐給謝家惹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煩,故而沒敢上前去打招呼。”

  謝家才剛解除禁足不久,正是要小心謹慎的時候,謝懷怎么舍得讓他的寶貝女兒進京?

  晏珩沉吟了片刻,道:“她進京,多半是奔著我來的。”

  “鋪子被燒了,憑她一時半刻恐怕找不到這里來。”

  “你悄悄的去一趟,不要驚動了人。”

  周刻點頭應是,轉身出去了。

  謝慈進京確實是奔著晏珩來的,面對燒的只剩黑炭的鋪子她很是發愁。

  因著晏珩的事情,謝家被皇上遷怒,很長一段時間都站在風口浪尖上。

  故而此次進京,她不敢帶軍中得力的人,唯恐皇上以及有心朝臣會以此作文章。

  可這些家仆照顧她尚可,但若要查探些什么就極其勉強了。

  派出去的人找了好半晌,也沒能找到晏珩新的落腳地。

  正在客棧里暗暗苦惱,就聽房門被叩響了。

  侍女洛拂來到門后,看著映在門上的高大人影,皺眉警惕道:“是誰?”

  “屬下周刻,主子派屬下來給姑娘請安。”

  門外輕應一聲。

  洛拂不知周刻是誰,皺眉去看謝慈。

  謝慈長居在豐州,與晏珩也只是寥寥數面,更別提他身邊的侍衛了。

  稍一思忖,她道:“你主子的生辰是何時何日?”

  周刻一嘎,好笑的搖搖頭。

  猜想謝慈是對他抱有懷疑,這才有此一問。

  他道:“屬下不知。”

  晏珩幼年飄零,他并不知自己的生辰,也從不過生辰。

  謝慈聽言松了口氣,沖洛拂一點頭:“開門吧。”

  洛拂不明白這是對了個什么暗號。

  怎么他答了不知還要開門?

  但謝慈的話她還是要聽的,上前抽了門閂。

  周刻走了進來,反手關了門。

  站在門內,遠遠的揖手給謝慈見禮。

  謝慈看著他道:“你主子沒事吧?他現下在何處?發生了什么事情了?”

  周刻道:“主子他沒事,現下在東城的明苑落腳。”

  “京中的事情一言難盡,不過主子已經在著手處理了,謝姑娘不必掛懷。”說著頓了下,又問道:“謝姑娘來京是有什么事情要辦嗎?”

  謝慈并不清楚晏珩有幾座私宅,但聽他說晏珩很好,心中便沒了擔憂。

  聞言她道:“我在京中能有什么事情?”

  “不是說那南涼的公主死乞白賴的要嫁給他嘛。”

  “我此次是專門來救他的。”

  周刻有些好奇謝慈要怎么救,卻又不敢多問。

  謝慈轉身從衣架上取了披風,道:“帶我去見他吧。”

  周刻聽言微驚道:“您要去見主子?”

  謝慈系著頜下的衣帶,見狀眨了眨眼:“怎么?他不愿見我?”

  周刻忙搖了搖頭:“主子他沒這么說。”

  可卻也沒說過要把她帶回去的話。

  謝家的人,就算是帶回去了,晏珩應該也不會生氣的吧?

  如此想著,周刻領著謝慈出了客棧。

  明苑中,晏珩小心的給昏迷不醒的蘇禪衣喂著藥。

  而后又將她身上的幾塊燒傷涂了藥。

  匛然從府外匆匆回來,到了廊下卻不敢貿然開腔,而是輕輕的扣了扣門窗。

  晏珩很快開門走出來。

  匛然看到他,垂頭揖手道:“都準備好了,只等主子的令下。”

  晏珩點了點頭。

  偏頭看了眼皓月當空的墨色天際。

  看了會兒,他冷冷的笑了下。

  與此同時,齊穎趁夜進了宮。

  “自從晏珩被貶后,京中許多人都在盯著他。”

  “但能知道他在富貴胡同的人手分布,并且能在武力上牽制他的人并不多。”

  “屬下查了幾人,都沒什么破綻的樣子,一時沒了頭緒...。”

  皇上聽完眉目泛冷,看他一眼道:“所以你來是為了要告訴朕,你什么都沒查出來?”

  齊穎的話被打斷,心下一凜,頭垂的更低了:“皇上恕罪,屬下會繼續調查的。”

  皇上又是看他一眼,面上瞧不出喜怒,淡淡的道:“明苑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齊穎道:“暫時沒什么動靜。”

  “蘇禪衣似乎在大火中受了傷,晏珩的人都在忙著采買藥材。”

  皇上皺了皺眉。

  蘇禪衣受了傷,那他的怒意豈不更大了?

  “派人盯緊些,別鬧出了什么岔子來,沒得讓南涼的人看笑話。”

  齊穎道:“皇上的意思是,晏珩會動手?”

  皇上冷笑一聲,頗為感慨的道:“你何曾見他吃過虧?”

  “這兩年他消磨了些性子,小事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但誰若真的觸了他的底線,他下起手來可是不管不顧的。”

  就如眼下,他好話說盡,晏珩卻始終無動于衷。

  簡直可恨!

  齊穎聽后沉吟了片息,覷了眼皇上的神色,小心的說道:“屬下有個想法,不知該說不該說。”

  皇上道:“什么?”

  齊穎道:“皇上何不賣晏珩一個人情?”

  自此事發生后,皇上只說讓調查,卻從不曾說過水落石出后要怎樣。

  依著他對皇上的了解,想來是不打算插手的了。

  “這件事情您若給了他一個公道,以他的性子,必然是會感念皇上您的恩情的。”

  如此一來,官復原職的事情,也就不那么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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