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寓期來說確實挺難以相信的。
尤其是宮廉看過寓期和寓言平時相處的模樣。
兩人太親密了,估計在寓期看來,寓言沒有理由害他,也不是會做出這么惡毒的事的人。
宮廉也覺得,在這個當頭,這件事也沒有必要特地讓寓期知道,徒增麻煩。
或許,等他親自將一切查清。將事實擺出來會給更干脆利落。
宮廉給自己找了各種暫時先不告訴寓期,那個早上寓言警告過他的事。
可是……
他目光落在寓期微微顫抖的指尖上。
少年臉色微微泛白,眼神也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他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寓博士嗎?
走廊中一片黑暗。寂靜無聲。
寓期站在家門口,額頭抵著冷硬的門,手放在把手上,始終沒有摁下去。
他一直在外面站著,聲控燈都已經滅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
寓期手上用力。
“噠”輕微一聲,門開了。
走廊外的聲控燈也亮了。
寓期還未走進去,就敏感地感覺到了里面的氛圍不正常?
他腳步頓了頓,平靜地走進門,反手將門關上。
他站在玄關,沒有再往里進。
在這里看到客廳只開了一盞昏暗卻很柔和的落地燈,沒有那么明亮,本應該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繾綣柔和的感覺,此時因為過于寂靜,以及那靜靜流淌在空氣中的壓抑分子,而讓氣氛變得死寂緊繃。
而那個持續散發著低氣壓的女子,正筆直地坐在沙發上,周身的氣息掩不住的陰沉。
寓期走出玄關,看到坐在沙發上背對光源,臉龐陷入黑暗中的身影,腳步頓住。
她坐在陰影里,手里連本書都沒拿,睫毛低垂,在眼里落下一片灰影。
平時溫和的輪廓此時透著種凜冽的冷酷。
她抬眸看著寓期,開口的聲音卻異常和緩,“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寓期來到寓言幾米外的距離就站住不動了,平靜地看著寓言,沒有說話。
原來他忽略了好多。
她是同意他來了軍事基地,同意他混居于人群,和人相處交朋友。
現在寓期才發現,原來她只是在行為上妥協了一切。心里對他的占有和控制的欲望卻未消減半分。
反而,一些瘋狂的念頭似乎在這讓他越喜歡,對她來說就越折磨的環境中,在愈演愈烈。
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壓抑不住,徹底爆發,隨后全面傾塌。
他發現得已經太晚太晚了。
寓期就這么看著寓言,一顆心宛如被分成了兩半。
一半是被烈火焚燒,滾燙灼熱,另一半又像是被泡在冰水中,寒意沁骨。
寓言看他不說話,心里再旺的火也滅了半分,一下有些慌了。
她唇間抿成的直線微微松動,先坐不住,站起來走向寓期,兩人的距離漸漸拉近,直到在他面前停下。
她修長白皙的手在暖光下似泛著柔漪,伸向少年的臉,嗓音也溫柔了下來,“你這么晚不回來,我……”
寓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伸過來的手,后退一步。
就這么一步,寓言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溫和寵溺的笑容也在這一刻僵硬。
那雙透徹又冰冷,宛如鏡子般的眸瞳似在那一刻有一瞬間的支離破碎。
定定地看著寓期的臉,才發現他這張臉上透著的,是針對她的冷漠。
寓言的手微微顫抖,似是呼吸困難,深吸口氣,可卻絲毫緩解不了胸口內的疼痛。
脆弱的心臟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掐著,越收越緊,緊到有些窒息。
他后退,她便上前。
寓言伸出胳膊去抱他,嗓音溫柔得能滴出水,卻藏著明顯的不安。
“你怎么了?誰惹你不開心了嗎?”
“沒有。”寓期又后退一步,躲開她的擁抱,嗓音冷淡極了。
“博士。”
他這么叫她。
他不問的話,她就永遠不會說。
他也覺得,沒有任何人有那個本事抓住她的把柄。
寓言和別人不同,如果換做別的人,他可能會耐著性子與他周旋,引誘,試探。
但她是寓言,所以他要單刀直入。要她有問必答。
而寓言整個注意力都放在冷淡的‘博士’二字。
他居然叫她博士。
除了一開始,寓期從來沒有這么生疏地叫過她。
尤其還是用這樣的語氣。
寓言纖長如蝶翼般的睫毛微顫,用著某種破碎的眼神看著寓期。
寓期心里一疼,努力忽視,冷靜地問道:“這段時間,宮廉受傷是不是你做的?”
寓言微微一頓,“為什么這么問?”
“我只想聽答案,是,還是不是。”
寓期眼神格外平靜地看著寓言,心里卻已經知道了真相。
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有察覺不對勁,尤其是幾次宮廉受傷都太莫名其妙了。
他實力那么強,怎么可能會在初級訓練里連一個普通士兵都不如?
他只是一直沒有頭緒。
他自然不會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去懷疑寓言。
因為她是寓言,這個世界對他最好,他最喜歡的寓言。
可一旦有人,將懷疑的指針指向她,就像給了寓期一條他不得不踏上的路。
那么一片迷霧,自然風吹即散。
因為這就是她會做的事啊,她……就是這么對待天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