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開棺驗尸,付拾一自然起了個大早。
同樣,家里所有人也都特意早起忙碌:付拾一不在,其他人自然是活就更多了。
付拾一出門時候,看見玉娘出來潑水。
玉娘這會兒還沒上妝,看上去也是個清秀可人的小小佳人。
玉娘看付拾一和翟升一眼,見付拾一看著她的臉,登時就尖叫一聲,捂著臉往回跑——
付拾一幽幽嘆息:又不是見不得人,跑什么跑?
付拾一打了個哈欠,慢吞吞走到了橋邊,還沒來得及上橋,就看見了李長博的馬車。
方良笑嘻嘻的招呼:“付小娘子起真早,我還以為且得等一會兒呢。快上馬車吧,咱們一同過去。”
付拾一爬上馬車,翟升想了想,沒進馬車,跟方良一起坐在外頭趕車。
付拾一上去后,看著李長博神清氣爽的坐在馬車上,自己也覺得清爽起來:不管什么時候,李縣令果然都是人間絕色,無比養眼啊。
付拾一深以為然的想:這帥哥看多了,一定能長壽的。一定能的。因為心情舒暢。
李長博等到付拾一坐穩了,這才從一旁小柜子里拿出一個食盒來,取出了一碟子茯苓餅:“付小娘子嘗嘗。”
付拾一剛吃過早飯,這會兒還撐著呢,本來不想吃,不過看著那茯苓餅不過兩個手指頭大小,簡直可以一口一個,登時就動了心:“多謝李縣令。”
茯苓餅味道是有些清淡,不過里頭加了紅棗和玫瑰,倒也不至于是沒有滋味。
付拾一嘗了一個,就沒再伸手。
李長博看出付拾一這是不怎么喜歡,就索性收了起來,又從另外一個匣子里拿出一個碟子來。
碟子里放著一只紅彤彤的桃兒。
桃兒應該是洗過,上頭的桃毛都不見了。看上去非常非常的可口誘人。
付拾一的目光被桃吸引:“這個時候桃子下來了?”
李長博笑笑:“嗯,下來了。不過都是早熟的,數量很少。外頭一般見不著賣的。”
李長博遞給了付拾一一根麥秸稈:“付小娘子試試。”
付拾一接過麥秸稈,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壓了壓那個桃兒——這個時候就能感受到世家大族的低調奢華。
桃兒不僅是洗干凈了,而且均勻的捏過。這樣一來,就能讓桃兒本來熟透的軟肉充分釋放出汁水來。
但是捏過的桃兒,要不了兩個時辰就會開始爛。
也就是說,這就是準備著給李長博吃的,如果李長博沒吃,那么回頭這個桃就會被扔掉。
這樣一個成年人拳頭大的,品相上佳的桃,就這么被浪費了。
付拾一恍惚中有點兒受寵若驚:這種服務的貼心,大概就能被稱為帝王服務了吧?李長博從小在這樣的服飾下長大,沒有變成紈绔子弟,真的是非常心性堅毅了!
付拾一有點檸檬精,又有一點佩服:換成是自己,恐怕早就腐敗了。
付拾一小心翼翼用麥秸稈戳破了那個桃子的皮,然后趕緊含住另一頭:她感覺這一戳,桃汁都要冒出來了!
水蜜桃之所以叫水蜜桃,原因付拾一現在才明白:那真正的是蜜水!桃肉好像都化成了水,一入口,清甜的桃香味就充滿了整個口腔……這種感覺,就是在喝果汁!而且是純天然的果汁!
付拾一愜意的瞇起眼睛,享受得覺得這就是人生巔峰。
李長博在旁邊看著,嘴角帶笑。
付拾一喝完了整個桃子,馬車也正好到了張家門口。
看著那已經只剩下了一層皮和一個桃核的水蜜桃,付拾一認真想:如果我將這個桃核留著,能種出這樣的水蜜桃嗎?
李長博輕笑一聲,說了一句:“種桃樹需要太久時間了。付小娘子不如努力賺錢,然后花錢買——還能吃到最好的。”
付拾一從善如流的放棄了這個想法,“李縣令說得對。這個辦法比較明智靠譜。”
李長博被夸得身心愉悅,嘴角弧度都明顯了一點。
下了馬車,付拾一才發現衙門的人都已是到了。
一群人匯合后,等到張家的人出來,就浩浩蕩蕩往張家墓園去。
如此又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付拾一吃飽了就犯困,最后在馬車顛簸里,迷迷瞪瞪就睡了過去。
李長博也閉目養神。
而徐雙魚靠在了自己師兄肩膀上,睡得口水都滴下來。
鐘約寒琢磨了一下,選擇這個時候跟李長博開口:“李縣令。”
李長博睜開眼睛:“鐘郎君有事兒?”
鐘約寒輕聲道出自己想法:“這個案子之后,我想與李縣令辭行。”
李長博一下子道破鐘約寒的心思:“鐘郎君是想去萬年縣?”
鐘約寒沒想到李長博竟然知道這個事情,微微一愣。
李長博繼續說下去:“長安縣現在有付小娘子,鐘郎君和徐郎君在這里,也是辱沒人才。我跟徐縣令提的這件事情。”
鐘約寒更加愣住了。
李長博微笑:“就算去了萬年縣,我們也都是為了維護長安城的安定繁榮,為了給天下死者找出真相,抓住犯法之人。所以,在哪里都是做事情,鐘郎君心里不必有負擔。”
鐘約寒低下頭,露出幾分羞愧:“只是覺得對不起李縣令。”
李長博更歉然:“是我請鐘郎君不遠萬里來到長安,卻沒能給鐘郎君施展身手的機會。是我對不住鐘郎君。”
鐘約寒看一眼付拾一,真心實意道:“能和付小娘子學這么多東西,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若不是李縣令,我也不能有這樣的機會。”
李長博微笑起來:“就算是鐘郎君過去了,日后咱們也多的是合作機會。你也可繼續跟付小娘子學這些。我想,付小娘子也是愿意的。”
鐘約寒更加覺得愧對李長博:“這件事情,我已經和付小娘子提過了。”
李長博笑容更深,也更真誠:“那既是這樣,鐘郎君實在不必再為這件事情憂心。等到這個案子結束,我親自送鐘郎君過去。”
鐘約寒只想深深一拜,更不知道該如何謝過李長博的恩情和體諒。
李長博只道:“鐘郎君破的案子越多,我就越高興,越覺得做了好事。”
鐘約寒躊躇滿志:“李縣令放心,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