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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不知為何

  馬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還沒下馬車,付拾一就已經忍不住挑起簾子看著路邊。

  還真就看見了阿滿。

  阿滿領著阿財和安潤跪在路邊上,面前放著一張絹布的請愿書。上頭也已經是按了好幾個手印。

  不過想要達到求情的效果,怕是遠遠不夠。

  阿滿額上一片紅腫。

  一看就知道不知給人磕了多少頭。

  就連阿財和安潤也是不得幸免。

  尤其是安潤,臉上一片惶恐,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懵里懵懂的跪著,叫人不知多心疼。

  付拾一低聲和李長博嘀咕:“李縣令你說,要是閔大夫看見這一幕,該是個什么感受?會不會后悔?”

  李長博看了片刻,才道:“也許是在殺人之后,他就已經后悔了。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

  看了一陣,李長博才道:“走,我們下去吧。再跪下去,兩個小的,就受不住了。”

  付拾一跟著李長博下車。

  李長博走到了阿滿跟前,阿滿抬頭看李長博。

  四目相對,阿滿眼眶迅速蓄滿了淚,帶著顫開口:“他們都不肯幫忙。”

  那聲音里,充滿了委屈和難以置信。

  李長博倒是依舊溫和:“先回家去再說吧。”

  阿滿選擇了聽李長博的。

  兩個小的早已經又餓又渴,回家之后第一句就是問阿滿要吃的喝的。

  李長博看方良一眼。

  方良立刻就帶著兩個孩子去吃東西喝水。

  還貼心的給阿滿也倒了一碗水。

  阿滿一口也不喝,盯著那碗水,眼淚吧嗒吧嗒砸下來。

  到底這件事情有多艱難,阿滿到現在算是體會到了。

  李長博等著阿滿哭夠了,這才緩緩開口:“阿滿,我們得看一看案發現場。你與我們仔細說說。”

  阿滿點點頭,抹干凈眼淚。

  付拾一柔聲提醒:“喝點水。外頭曬了一天,再不喝水,你會生病。你病了,誰來照顧你?兩個孩子又怎么辦?”

  阿滿又紅了眼眶,不過還是乖乖低頭喝水。

  喝過水,阿滿帶著他們進廂房去。

  阿滿他們一家子租用的是東廂房。

  東廂房剛好三間,正好就給一家子用。

  付拾一第一時間留留意到了鎖。

  果然在作為堂屋的那一間屋子,就有鎖。

  另外還有幾件家具——雖然家具很簡陋,但是收拾得很整齊。墻壁上還供奉著天地君親位。一看就知道,雖然窮困,但是這家人還是將日子過得井然有序的。

  付拾一問阿滿:“你睡哪一間?”

  阿滿沉默指了指右邊。

  付拾一就先看左邊那間。

  同樣也是家具簡陋,但是整齊干凈。

  或許是阿滿打掃過了。

  付拾一看了一眼門。

  發現門上也在里頭裝了門栓。

  付拾一隨手拿起門栓看了看,什么也沒說就放下了。

  看了一圈,付拾一好像什么也沒看出來。

  然后,又去阿滿的房間看了一眼。

  阿滿房間更簡陋了。

  不過付拾一特地看了一眼棉被——棉被有些薄,可能是夏天剛換的。松松軟軟的,應該不是用了多年的。

  反倒是剛才她看過那兩夫妻的,要板實得多。

  阿滿的屋子也有門栓。

  付拾一隨口問阿滿:“你耶娘留下了錢沒有?”

  阿滿點頭:“有。留下了十八千的錢。”

  付拾一頷首:“那也不算少了。若是買個小屋子,也差不遠了。”

  阿滿沒吭聲。

  付拾一又去廚房看了看。

  廚房里也是干凈整齊。看得出來,阿滿的確是個勤快賢惠的姑娘。

  而付拾一留意到,廚房的水缸是新換的。

  “他們就是在這里遇害的吧?”付拾一問阿滿。

  阿滿頷首,指了一個地方。

  付拾一看著那個地方,自己跪下去,試了試——水缸里水半滿,就能將頭摁下去了。

  閔大夫真是選了一個好地方。

  而缸口那一圈,正好硌在胸口位置。

  阿滿看著付拾一這動作,下意識扭過頭去,竟然不敢看。

  李長博也是無言:付小娘子總是這么彪悍作甚……

  毫無負擔的付拾一扭過頭來,問了阿滿一句:“那剝皮的刀呢?”

  阿滿下意識回答:“扔了。扔進了護城河。”

  付拾一和李長博都看住了阿滿。

  李長博緩緩言道:“根據閔大夫的說法,你不應該知道這些的。”

  阿滿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一時之間愣住。

  付拾一站起身來,拉著阿滿的手走到了院子里,然后輕聲道:“還是說清楚吧。雁過留聲,風過留痕,就算你不說,我們難道就會永遠不知?”

  阿滿不愿意開口。

  李長博摩挲著手里玉竹為骨的折扇,緩緩開口:“你耶娘二人就算真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們卻很疼你弟弟。你弟弟胖乎乎的,白白嫩嫩的,可見是沒吃過苦。而且,巷子口賣糖水的老丈說,每日都給他買糖水喝。”

  “你耶娘不會別的應聲,單靠泥瓦匠和洗衣,都能存下如此多錢,可見他們也努力生活。他們恐怕是想要在長安安身立命吧。”

  “或者,再干兩年,帶著你們去鄉下買地——”

  付拾一將話頭接過去,將自己留意到的疑點一一道出:“三個門栓都是油潤光亮,說明是經常使用的。可見你們平日都有鎖門的習慣。”

  “你的被褥是新棉。他們自己夫妻二人的,反倒是舊棉。你屋中還有蚊帳,我仔細看過,也是新的布。你身上衣服,并無布丁。”

  “所以你若說被虐待,我是不信的。”

  阿滿驚愕看住付拾一。

  付拾一面上沉凝:“阿滿,你在撒謊。而且,你所有細節都知道,連剝皮都知。我剛才特地問你是在哪里害死你了你的養父母,你指出了準確位置。卻偏偏不敢看我假裝溺水的樣子。為何?因為你心中有虧,你害怕!”

  李長博微微一笑:“阿滿,你究竟是主謀,還是挑唆,還是一起參與了殺人?”

  阿滿拼命搖頭:“我沒有殺人,人是閔大夫殺的。不是我。我也沒有參與。我只是偷看了——”

  李長博冷不丁開口打斷她:“你為什么這么恨他們夫妻二人?”

  阿滿一下子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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