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喪心病狂了。”
李長博神色冷峻:“不管是如何,都必須將這個人找出來!這條街上,三十余口的性命,就這么沒了!”
付拾一想到那些尸體,也有些憤怒:“若知道是誰做的,合該將他千刀萬剮!”
起刑罰,付拾一倒真覺得現在刑罰倒是很不錯。
殺人償命,得輕巧。
一下子就死了,根本就沒有多少痛苦。哪里比得上死者家人那種錐心刺骨的痛?哪里抵得過一條人命?
秋后問斬,這段時間本就是煎熬。這是痛苦之一。車裂,絞刑,杖斃,腰斬,斷頭,千刀萬剮,這些各種各樣的刑罰,也是痛苦之一。
這樣的痛苦疊加在一起,既可以讓死者家屬出了心頭怨恨,也可讓世人警醒和懼怕,叫他們不敢輕易去犯罪。
雷霆手段,方能鑄成鋼鐵之律。
李長博還是頭一回聽見付拾一如此激動,一時之間反倒是忍不住露出一絲淺淺笑意:“有道理。”
付拾一現在在這里,也沒有別的可做的,當即就道:“我先回衙門驗尸。”
李長博也有別的事情要做:“兇手既是卷了銀錢,又犯下這樣的案子,不定就會想逃出城去。我先去將城門封鎖。”
付拾一點頭,想了想又道:“那鞋印子看來,應該是個男子。”
李長博微微頷首:“我知曉了。”
兩人分頭行動。
付拾一回去驗尸,李長博去封鎖城門。
而鐘約寒和徐雙魚也跟著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付拾一看兩人渾身上下狼狽不已,差點就樂了:“往那一躺,你們倒也跟尸體差不多了。”
鐘約寒:……付娘子你能不能點吉利話?
徐雙魚哀怨看付拾一,然后無情出一個事實:“付娘子以為自己就不像了嗎?”
付拾一:……好吧。
不過誰也顧不上清潔一下自己,就都齊刷刷的去了驗尸房。
驗尸臺不夠用,所以就橫七豎澳用門板臨時支了另外三個。
付拾一已經勘驗過趴在門口那個尸身,知道他的死因。因此現在半點不著急。
付拾一看另外三個,猶豫起來:“先驗哪一個?”
鐘約寒和徐雙魚面面相覷,都不知該給什么意見。
最后付拾一倒有了主意:“那就先看驗尸臺上的。”
驗尸臺上的,就是那個在床榻上的那個女子。
因為尸身表皮已經燒焦,里頭肉也熟了一層。五官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付拾一想要掰開下巴看看牙齒,最后也只能用刀子心翼翼出一條口子,這才勉強掰開來——
現在燒成這樣,付拾一即便是已經將切口切得很大,可用力一掰,那些已經熟聊肌肉,還是紛紛被撕裂了。
還冒出了一股燒糊聊肉香來。
這股味道,即便是戴了口罩,也還是鉆進鼻子里。
鐘約寒平時從沒犯怵過,這會兒也是不由自主的想干嘔。
徐雙魚已經開始干嘔了。
不過一面干嘔,一面卻是半點也不肯挪開目光,只是死死的盯著付拾一驗尸。
當然付拾一這會兒也不好受。
雖然干這一行有些年頭,大大的案例也見了不少。可是這樣的尸體,真是頭一回。
而且這個味道……沖擊力也確實有點兒大。
好在付拾一心理強大,所以這會兒的感受,不是多惡心,而是有點兒……餓了。
蛋白質混合脂肪的香氣,莫名就讓她想到了烤肉。
如果不是還有一股焦臭的味道,換成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氣——她這會兒就肯定流口水了。
付拾一艱難的寬慰自己:淡定,你要淡定。你是個成熟的法醫。
掰開牙關之后,付拾一仔細看了看牙齒:“智齒有萌出,而臼齒磨損很,這是個年輕的娘子,年齡應該是十六歲往上。”
付拾一再用棉簽往喉嚨里擦拭一下,取出后發現很干凈:“口腔喉嚨并無黑灰,明起火時,她已經死亡。”
尸身表面幾乎都燒焦了,只有背面部還好一點。
不過依舊是燒傷嚴重。
付拾一指著那些燒贍皮膚,“高溫灼傷,表皮脫落,但是所有的水泡底都沒有任何生活反應,再度印證,她是死后焚尸。”
鐘約寒此時道:“可是我們老師曾教過,手足拳縮呈斗拳姿勢,便是生前焚燒——”
徐雙魚也有有疑慮。
付拾一搖頭:“最能證明的就是呼吸系統中有無煙灰。人只要活著,就會呼吸,呼吸時候就會將焚燒所致的煙灰吸入。”
鐘約寒還是遲疑:“那若是人恰好背過氣去了呢?”
付拾一嘆息:“所以還要看生活反應。背部燒傷痕跡很清晰。如果是人還活著,那么傷口一定會有生活反應。可是她的傷口,沒有生活反應。”
鐘約寒思緒良久,又問了一句:“那……死因是什么呢?”
付拾一搖頭:“需要解剖。”
鐘約寒就去準備解剖工具。
而付拾一則是又去檢查尸身下體。
依舊是焦黑一片。
不過畢竟是隱秘的地方,所以剝開大腿粘連后,露出了隱秘之處,倒是情況好很多。
只是付拾一的棉簽一過去,那些已經燒熟聊肉就被蹭了下來。
最后付拾一只好用刀將表皮熟透的地方刮了下來。
徐雙魚有點兒不忍心:“一定要檢查那里嗎?”
付拾一點頭:“為女子尸檢時候,一定要檢查這里。因為很多女子死亡原因,多數是和這方面有關的事情。而且,也能知道女子生前到底經歷了什么。”
徐雙魚點點頭,表示明白。
付拾一重新將棉簽伸進去,然后就發現了一點東西。
不僅有粘液,還有血。
血不多,不像是來葵水一類,更像是……
付拾一將尸體兩條腿分開,拿療過來仔細驗看。
最后她抿著嘴,沉聲道:“cn膜撕裂,有出血,顯然是死前不久剛剛破裂。她體內還有大量液體,可見死前,或許是與人有過房事。”
“但是由于尸表已經燒毀,所以并不能看出到底是被強迫還是自愿。”
鐘約寒皺眉:“會不會是引狼入室?”
這樣的案例,也不算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