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的臉上不是憤怒,而是帶著一點驚訝。
付拾一看著郭氏那樣子,腦子里立刻蹦出來一句:有鬼啊……
然后她又看李長博,覺得李長博忽然問出這么一句話,也肯定不是什么臨時想起。
李長博卻還是定定的看著蔡氏,仿佛已經認定了蔡氏就是殺人兇手。
面對蔡氏的質問,他只是吐出了兩個字來:“蛇毒。”
這兩個字一落入了蔡氏耳里,登時就讓蔡氏的臉色又是一變。
她的表情里,讓付拾一看出了一種深深的忌憚。
然后就是遲疑。
最后,蔡氏勉強笑了一下,語氣有些輕:“我不知道李縣令在說什么。”
頓了頓,她再一次的出聲趕人:“李縣令還是快些走吧,我們要忙了。既然這個事情沒有問題,那還請李縣令早日查出郡王的死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誰害死了他。”
說到這里,蔡氏用帕子按了按眼睛,仿佛是心痛無比。
管家也是催促:“是啊,李縣令,還請李縣令盡快查出來。”
然而,面對他們如此言語,雖然有人動了,卻并不是準備走,而是不良人們在厲海的帶領下,隱隱對蔡氏形成了包圍。
那架勢,怎么看都像是防止人逃跑的。
蔡氏沉下臉來,這個時候也終于拿出了作為郡王妃的威嚴來,她對上李縣令,面上隱隱有薄怒:“你這是想做什么?”
竟然是連尊稱都沒有了。
李長博倒是依舊從容,甚至還有點微微笑意,語氣也是不疾不徐:“郡王妃的莊子上有個人,在捕蛇人那里花三個金餅子,買了一條毒舌。而且是劇毒的五步蛇。”
五步蛇顧名思義,從中毒到發作,時間很短。
短到走上幾步,就能覺得渾身不對勁。
而且中毒之后,會引起傷口血流不止,基本是無藥可解。
這種毒蛇,一旦被咬,基本是沒有救得活的。
蔡氏皺起眉頭來:“我不知道李縣令說什么。他們買了什么,與我有什么關聯?也許是買來入藥——”
五步蛇能入藥,用好了也是很好的藥。
李長博一直看著蔡氏,等她說完推脫的話,這才徐徐開口:“是嗎?那他為何在這個時候來給郡王妃送東西?竟是如此巧合嗎?”
任何人都能聽出李長博的氣定神閑。
以及胸中篤定。
蔡氏皺著眉頭,但是嘴上依舊是很快搖頭:“李縣令這是在胡亂猜測。”
蔡氏王像是忽然想起自己身份,于是又淡淡道:“李縣令若是繼續這般,咱們不妨進宮好好分辨分辨。”
那語氣,分明是有些隱隱威脅的意思。
李長博笑一笑,然后看著蔡氏,一口就將這個事情答應下來:“好啊。不如現在就去?正好那捕蛇人我也可以帶進宮去。郡王妃的人,我也請來了。”
別說是蔡氏一臉懵逼。
就連付拾一也是一臉懵逼:李縣令啥時候辦的這個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我們不是天天在一起嗎?
蔡氏死死的盯著李長博,臉色幾番變化,最后提到了金子:“昨日李縣令才收了金子,今日就這般,可不合適吧?”
所謂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最關鍵的是,這個事情,真鬧出來,那李長博的名聲就壞了。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有點兒不太相信:李縣令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收受賄賂?而且李縣令家里有錢,哪里需要受賄?還是說……李縣令被我帶壞了?
就在付拾一覺得不太可能的時候,李長博卻承認了這件事情:“說起來,行賄官員,鬧出來,倒也是個罪過。”
蔡氏快氣瘋了。
她覺得李長博完全就是油鹽不進的。
她瞪著李長博,語氣森冷:“那李縣令是要魚死網破了?”
李長博面對這樣的目光,卻絲毫沒有要露怯的意思,反而是微微一笑,頗有些遺憾:“可惜,今日一大早,我叫人送了折子進宮。”
“上頭將這個事情已提了。陛下應當是知曉了。”
好歹是個郡王府,關系自然是盤根錯節的,就是蔡氏本身,也是出身極高。
真牽扯出個什么事兒來,不妥。
所以李長博才會如此提前安排一手。
蔡氏這下是真踉蹌了一下,旁邊管家伸手扶了一下,這才算是站穩了。
她死死的盯著李長博,咬牙切齒:“我竟沒看出!李縣令真是個厲害的!”
付拾一心里默默贊同:李縣令是天下第一厲害的縣令好不好?人帥有錢又腦子好,就連情商也總是在線,這樣完美的男主角一樣的存在,你敢說不厲害?
“郡王妃還不肯說嗎?”李長博呼出一口氣,竟是隱隱帶了一點勸慰的意思。
所有人一起看住蔡氏,然后等著蔡氏開口。
蔡氏卻一言不發,淡淡道:“你若是有證據,只管抓我。”
管家立刻擋在了蔡氏前面。
那樣子,倒是忠心耿耿。
然后管家就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一切和郡王妃無關,是我的主意。是我看不下去,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眾人:……看不下去?你一個奴仆,看不下去什么?
蔡氏也是驚了一下,忍不住看向管家。
管家直接對著蔡氏跪下了:“那毒是我讓人帶給我的,是我下到了郡王最愛吃的涼菜里,也是我看著郡王因為中毒,七竅流血而死的。也是我讓人不要過去打擾君王,以至于他死了,都沒人發現!是我將郡王推進荷花池的!”
這一口氣,全都交代了。
倒是還真對得上。
付拾一看看管家和蔡氏,又看李長博。
李長博淡淡道:“仆害主,罪當誅。既是如此,那就回衙門細說吧。”
他一句多余話也沒有,只是轉身之前,深深的看一眼蔡氏。
蔡氏站在原地,半晌沒動。
厲海將那管家拎起來,直接拖著走。
管家老淚縱橫:“郡王妃,下輩子老奴再來服侍您!”
蔡氏一顫,看著管家,再穩不住,艱澀開口:“是我做的。你明知道,何必牽連他人?”
李長博微笑著倒打一耙:“不是郡王妃一直不肯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