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打開信紙之后,便開始一字一頓將上面內容念出來。
李長博的聲音自然是清晰。
可是付拾一只聽了幾句,就思想飄遠了。
這只是一封家書。
或者說是一封遺書。
但是內容卻和當年人命官司毫無因果。
反倒是只說了一句。
不管他落得什么下場都是咎由自取,讓付椿千萬不可因此有所怨恨,更不可生出什么報仇的心思。
信上的內容大多數是在交代付椿,要照顧好母親,照顧好妹妹。
以及安排后事。
就連付椿日后在何處讀書,帶到學業有成,又該去拜訪誰,然后請他舉薦,都已經交代的一清二楚。
如果說,非要說這封信和當年的事情有什么關聯,也只不過是交代了一句。
而且說的是若是可以,付椿盡量不要在踏入官場。
最好是做個富貴閑人,一輩子都無憂無慮。
因為如果踏入官場,官場的詭秘,容易帶來殺身之禍。
信上還交代了一些家里其他的情況,譬如田地有多少,存銀又有多少,有宅子各多少。
反正零零碎碎的寫滿了一整頁的紙。
直到最后告別。
也沒有說半個與他自己性命有關的字眼。
付縣令應該只想讓自己的兒孫高枕無憂的過日子。
所以半個字也沒有交代。
他估計也沒有想過,多年之后還會有人來查當年的事兒。
李長博在念完這些東西之后,就神色復雜的看向了付拾一。
這個結果對于他來說并不意外。
是有那么一點兒早就猜到的意思。
可是對于付拾一來說……
李長博多多少少有些擔心付拾一的情緒。
付十一整個人都有些發愣。
這件事情完全都脫離了她的的期待。
如果不是李長博,剛才提醒了那么幾句付拾一甚至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現在印證了李長博剛才的話之后,雖然付拾一依舊是失望,但是卻也沒有那么難受。
過了好一會,甚至付拾一都有了一點開玩笑的心思。
付拾一抬頭朝著李長博,無奈一笑:“當年付縣令一定沒有想過,他前腳剛死,后腳就有人想要他妻兒的命。”
“如果知道這個,他肯定不會這么寫。”
李長博忍不住笑了一下。
卻也有些心疼付拾一。
他輕輕地拍了拍付拾一的肩膀,柔聲言道:“有多久不管有多艱難,這件事情咱們一查到底。”
除了點頭之外,付拾一又還能怎么樣呢?
看到了這一幕的林郎君,看了看付拾一,又看了看李長博,微微揚眉。
然后就問了這么一句話:“所以當年付縣令的妻兒遇到山匪的事情不是意外?”
林郎君必定是認識付縣令的。
這件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而且又是機密,所以付拾一當然不會胡亂言語,只是微微一笑:“您想多了。”
然而林郎君怎么可能相信?
所以他又看向了李長博。微微吧 李長博就將之前付家殺妻案的事情與林郎君講了一遍:“如今我們是在調查這個案子。”
林郎君皺起眉頭神色當然復雜起來。
可最后不知為什么,他一個多余的字也沒有問,反倒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長博,而后就告辭離去。
就連李長博要送她他,都被他堅定拒絕。
仿佛是故意要和李長博保持距離。
這樣的舉動,多多少少也讓人覺得有些奇怪,有其是最后他看李長博的樣子。
等到林郎君走了之后,付拾一就納悶的看了李長博一眼:“我怎么覺得,他忽然就變了態度了?李縣令是不是得罪他了?”
這件事情當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剛才都還好好的。
李長博若有所思:“我覺得或許這件事情,有一些咱們還沒有查到的東西。”
“而且這個東西或許和我有關——”
付拾一其實也是這個感覺。
但是又覺得不太可能,所以沒有輕易說出來。
這會李長博自己說了,付拾一就輕聲補充了一句:“或許不是和李縣令你有關,而是和你身邊的人有關。”
說完這句話之后,付拾一和李長博兩人都是沉默下來。
兩久都沒有人開口說一個字。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
那事情會變成怎么樣?
付拾一現在只有一個感覺。
那就是——狗血。
真的是狗血,電視劇都不敢這么寫。
怎么天底下就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和誰都沒有關系,偏偏就和李縣令有關系,然后還讓李縣令來查這個案子。
這不是為難人嗎?
這不是逼著人做選擇嗎?
然后付拾一在心中高高的豎起了自己的中指。
付拾一柔聲的寬慰李長博:“別擔心,老天爺未必是想要讓你大義滅親。”
李長博雖然被逗笑了,但是一丁點兒也沒有覺得被安慰到了。
反倒是冥冥之中那種感覺更加明顯——可能老天爺還真要這么折騰人呢。
不過很快李長博就不去糾結這件事情,反倒是問付拾一:“付縣令留下了這么多財物,付小娘子可有什么打算?”
說起來付小娘子一貫愛錢呀——
而且現在付家剩下的人一個也沒有了,唯一和付家有牽扯的,也只有一個付拾一。
所以似乎也就只有付十一有資格處理付家的資產。
付十一被這話問得愣住了。
然后她傻傻的看一眼李長博:“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關系?”
李長博也被問懵了:沒有關系嗎?
付十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錢也不是我的。我做什么主——”
“這個錢,在不在還不一定呢。”
付十一看向李長博:“付家人又沒有死絕。大部分東西恐怕都是被拿走了吧。”
“再說了,我只是個丫鬟。我敢跳出去,他們就敢吃了我。所以何必惹麻煩呢?倒不如不去理會,誰得了,就當成是他遇到的一場機緣。也算做陰德了。”
付十一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指,有些感嘆:“人都死了,死不瞑目的,要錢做什么?”
李長博低笑一聲:“付小娘子原來才是真的君子。”
“不過我想,付小娘子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錢。”
這話算是寬慰。
可付十一卻笑瞇瞇的反問一句:“所以李縣令有很多私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