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對上王寧不敢相信的臉,保持微笑:“因為有這個自信。”
王寧看著付拾一那張臉,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該說什么,但是有點沖動,想讓這個礙眼的自信笑容給收回去。
所以她絞盡腦汁想了想,最后才找出一條:“兩個人在一處過日子,驗尸再厲害,也幫助不大。”
結果付拾一笑容更燦爛了:“我知道啊。”
她知道這個,但是她還是有這個自信啊!
王寧就更噎得慌了:“你還是見識太少——”
付拾一從善如流接下去:“所以您不如花點時間耐心等一等,看我如何露出馬腳,然后被李縣令嫌棄啊!”
這個提議……甚是美妙,以至于有點兒讓人心動。
付拾一笑瞇瞇的說完了,就看王寧不情不愿的擺擺手:“我成日里忙得很,懶得管你們這些事兒。他那個不孝順的,將我氣死了也不知有什么好處——”
丫鬟在旁邊尷尬:大娘子你說這話時候,嘴角不要往上翹!
等到允許李長博進來的時候,付拾一正教丫鬟怎么吃栗子:“可以拿火烤一下,也可以用水煮一下。不過最好吃是烤著吃。剝的時候這么剝——”
做示范剝出來的板栗肉,她順手遞到了趴著的王寧嘴邊,“伯母嘗一嘗。”
王寧不太情愿的咬住了:不想吃。但是為了做給我兒子看,我忍!
總之這個畫面,還挺和諧。
李長博微微揚眉,有些驚嘆的看一眼付拾一,隨后不動聲色笑了:世上大概就不會有不喜付小娘子的人吧?
不過,他還是有點兒心疼付拾一:若不是為了自己,付小娘子也不必這么討好自家阿娘。付小娘子委屈了。
了解兒子的王寧沒錯過自己兒子面上一閃而逝的心疼,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嘴里剛才還香甜無比的板栗肉,它頓時就不香了:到底是誰受了委屈,你給我說清楚!不孝子!
付拾一見時辰差不多,就提出了告辭。
李長博順理成章送她,順帶再說幾句話。
此時已是太陽完全落山,天色有些昏暗。微風吹動間,更有些微涼意,更帶落幾片眷戀不舍的葉。
不知不覺的,秋意濃了。
付拾一側頭看一眼躊躇不知該怎么開口的李長博,直接不給他機會的從懷里摸出一小包的板栗來:“這是今晚的零食哦。”
因為在身上捂著,所以還是溫熱的。
李長博微微訝然片刻。
付拾一笑瞇瞇:“太夫人肯定不舍得給你分,你肯定也不好意思找伯母要。”
將板栗塞進他手里,她揮揮手:“快趁熱吃。”
板栗不多,就一點點,十來顆的樣子。沒有改良過品種,現在的板栗又小,所以真正的只是個零嘴。
李長博捏著那板栗,心頭更是暗流涌動,好似有許多東西,都想一股腦從口中出去,好叫付拾一知曉。
付拾一還是笑瞇瞇看他:“好了,快回去陪陪伯母吧。客套話就別說了。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況且我也是為我自己。”
一個好女朋友,是絕不會讓自己男朋友傷心難過的!
看著自己男朋友在家長那兒痛苦,自己就要盡力解決矛盾!
往回走的付拾一,很是雄赳赳氣昂昂,更驕傲的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棒的女朋友——所以老牛吃嫩草什么的,也略心安理得一點。
口嫌體正直的王寧見李長博去而復返,冷哼一聲:“別以為我就同意了!我只是懶得管了!反正你們最后也不一定成!”
李長博攥著那包板栗,感受著溫熱的溫度,燦然一笑:“能成的。”
王寧被李長博臉上笑給晃花了眼睛,忍不住晃神:好像長大了之后,他臉上就很少露出這樣輕松燦爛的表情了?
不過很快她回過神來,心不甘情不愿的冷哼一聲,按住胸口惱怒:“你們還是太年輕!根本不懂兩姓聯姻代表什么!”
丫鬟怕兩人又吵起來,趕緊剝栗子:“大娘子,吃栗子。小郎君也來嘗嘗——”
王寧柳眉倒豎,“不給他吃!”
李長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決定忽略自己阿娘,開始細細的問起了王寧的傷勢,又問起白天的事情。
說起這個,王寧終于還是肅然正經起來。
她擰著眉頭,問李長博:“是不是真和你舅舅有關?”
斟酌一下詞匯,李長博委婉的給予了肯定。
王寧又糾結了半天,最后終于還是忍不住的說了句:“真為難的話,就別考慮那么多。阿娘還是不希望你做不能做的事情。親戚情面固然重要,但是……咱們自家立身清明,也很重要。”
世家大族本就是枝繁葉茂,若是再勾結一起,那就太過引人注目。
這是其一,當然最重要一點,王寧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畢竟剛吵過架呢!
李長博多少有點意外,但最終還是微笑起來:“好。我知曉了。”
王寧還是不放心,又叮囑:“若有什么難辦的,不好出面的,你告訴我,我幫你周旋。”
“只是……若是……他畢竟是你舅舅。”王寧低下頭去,有些意興闌珊:“該求情時候,也求情一二罷。”
李長博這一次沒吭聲,仿佛沒聽見。只是伸手去幫王寧剝栗子。
王寧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心煩意亂之余,又有點兒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付小娘子,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而那頭付拾一解決了一樁大事之后,身心愉悅的回到了拾味館。
一面剝栗子吃,一面拿出了自己記錄證據的小本本。
這一次,她看的是陳安的案子。
陳安的案子,必須盡快破。她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遺漏蛛絲馬跡。
板栗是用糖和油炒的,每一顆栗子上開了口。
所以不僅看起來油潤可人,吃起來,也是格外香甜,半點不會覺得干和噎。
只是不管如何看,付拾一一時半會也沒有摸出更多頭緒。
最后她就干脆暫時放下,又去看劉大郎。
劉大郎斷了骨頭,現在只能躺在床榻上。
見了付拾一,他就忍不住抱怨:“骨頭都要生銹了。”
付拾一斜睨他:“阿兄都這樣了,還想著干活?老老實實養著。”
頓了頓,她問一句:“對了,那日的事情,你覺得,是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