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夸贊之后,還是回歸正題。
確定了死者是洗衣為生之后,其實依舊不太好尋人。
長安之大,各種行當為生的人不知凡幾。
況且這種洗衣婦,也不拋頭露面,甚至可能是在旁人府上干活,哪里是那么輕易能找到的?
付拾一畫了十來副人像,好讓不良人們拿著挨家挨戶去問。
不過,李長博讓人拿著畫像去找的時候,讓人先順著河去問。
畢竟尸體從上游沖下來,就算是特地從遠處來跳河,肯定路上也會有人看見。
王二祥領了這個苦差事,難免犯嘀咕:“既然是自盡而亡,那又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厲海只面無表情說了句:“就算自盡,也好通知家屬來認領尸身。”
王二祥哀嘆一聲,只能認命。
付拾一跟李長博提了淤青的事情,略微遲疑:“這件事情或許不簡單。她身上的淤青,我想不到合理的解釋。”
李長博沉聲安撫:“破案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付小娘子只管驗尸。其他有我。”
付拾一頓時想通了:“對,有李縣令在,我還憂心什么?”
李長博聽得一笑。而后寬容道:“付小娘子若是擔心店里生意,就先回去看顧生意。其他善后,讓他們二人來。”
付拾一卻不太想回去。
遲疑一下之后,她還是搖搖頭:“算了我親自來吧。畢竟是女子,到時候跟家屬也好說。”
況且一個月那么多工資,也要對得起才對。
付拾一這樣的決定,讓李長博霎時就有點兒愣:付小娘子今日怎么了?怎么感覺都不那么愛錢了?
付拾一去善后,李長博沉思片刻,低聲問了句方良:“付小娘子怎么了?”
方良一頭霧水:我怎么知道……
不過眼神一接觸到李長博,方良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我去打聽打聽。”
方良麻利的去到了翟升旁邊,問翟升:“付小娘子今日怎么了?”
翟升沒想那么多,直接就說了買房的事兒。
方良搖頭:“買房的事兒我們都知道。可不是說付小娘子自己有主意了?但是我看著這會兒付小娘子有點兒不對勁——是不是出來之前發生什么事兒了?”
在方良循循善誘下,翟升啥也沒想起來,只疑惑道:“出來之前挺高興的啊?畢竟出來之前我師父還和敏郡王說話呢。敏郡王可是大主顧,每次我師父看見他就可高興了。”
方良繼續循循善誘:“那今天付小娘子看見敏郡王,也高興?”
翟升歪頭想了想,最后搖搖頭:“好像一般……”
旁邊徐雙魚都聽不下去了:“直接去問付小娘子不就好了?”
方良不由詫異看徐雙魚,心里犯嘀咕:我怎么覺得,鐘郎君不在的時候,徐郎君腦子還是挺好的……
方良最后還是沒去問付拾一,只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轉述給了李長博。
李長博微微揚眉:“可見,應是敏郡王和付小娘子說了什么。”
方良好奇:“那到底說了什么?付小娘子竟然會受影響……”
李長博深深的看方良。
方良瞬間領會:這個事情好像是該我去打聽?對,憂郎君之憂,慮郎君之慮,這才是一個好隨從該做的事情!
方良誠懇低頭認錯:“我這就去打聽。”
然而李長博卻將他叫住了。
理由很簡單:“說了什么不要緊。不必去打聽了。你回去問問老夫人,可否覺得煩悶無趣?可否胃口不佳?不然,請付小娘子陪陪她老人家說話也好。”
方良:!!!這也行嗎?這樣付小娘子就會高興了嗎?
方良是一路騎馬飛奔回去的。
方良一頭汗帶回去這么一番話的時候,不僅杜太夫人有點兒糊涂,就連花嬤嬤也糊涂了:太夫人有我陪著呢。怎么就至于煩悶無趣了?
杜太夫人也沒糊涂很久,很快就笑起來:“還真是有些。而且想吃付小娘子做的飯了。若是付小娘子有空,就讓他請付小娘子來?”
方良領命而去。
這頭方良前腳走,后腳花嬤嬤就開口迷惑:“郎君好好的問這個——”
杜太夫人笑瞇瞇:“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你我二人說話也無趣,聽付小娘子說說外頭的趣事兒也好。”
花嬤嬤想想也點頭:“這倒是。我瞧著付小娘子是個極有趣的人。”
杜太夫人已經開始計劃:“不然也請付小娘子嘗嘗我們府里的手藝?”
花嬤嬤更點頭:“也好。雖手藝不比付小娘子,但是也算可口。”
杜太夫人再計劃:“一會兒付小娘子來了,我們玩什么?打雙陸?投壺?還是葉子牌——”
花嬤嬤有點兒手癢癢:“不如打葉子牌。平時都咱們幾個玩,輸贏都沒意思。”
杜太夫人表示贊同:“好好好,那你快去將葉子牌拿出來。然后讓廚房把綠豆沙冰給做上。再切一盤脆桃。付小娘子年輕,牙口好,肯定愛吃這個。”
這頭杜太夫人指揮人忙活,那頭李長博去邀請付拾一:“我有一事兒,不知可否麻煩付小娘子。”
付拾一看他一臉鄭重,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兒,忙也鄭重的站直了:“李縣令請說。”
李長博略有些躊躇的醞釀了一下,這才小心開口;“家中祖母有些寂寞,想與人說說話。只是我自己,祖母常常嫌棄我無趣,故而我想請付小娘子幫我跟祖母說說話,陪陪她老人家。”
付拾一本還以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李長博如此鄭重其事。
此時一聽,頓時想都不想就同意:“好啊。”
這一瞬間,她甚至還有一種瞌睡的遇上送枕頭的美好感覺:回去萬一敏郡王還沒走怎么辦?而且敏郡王是在拾味館吃飯的……
付拾一答應如此爽快,李長博誠懇道謝:“多謝付小娘子,付小娘子大恩大德,我實在是無以為報。”
付拾一差點脫口接上一句:那就以身相許好了啊!
不過看著李長博誠懇的眼神,俊美的容貌,她愣是硬生生憋住了:這話對著如此誠實又美貌的人說,實在是一種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