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穿著官服回去,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前腳付拾一剛進門,后腳左鄰右舍都過來了。
都是來圍觀付拾一的——雖說崇賢坊里頭不少達官貴人,這一片常常有官員出入,可是身邊的當官的可沒有幾個。
最關鍵的是,付拾一還是個女郎。
這就很稀奇了。
眾人看著付拾一的綠色官服,左摸摸右拉拉,又羨慕又酸:“哎呀,付小娘子以后可是飛黃騰達了。”
付拾一客氣的笑一笑:“官職很低,實在是談不上。談不上。日子更是沒什么變化的。”
又有人道:“付小娘子如今做了官,以后可要多多照拂我們才是。”
不少人都紛紛應和:“是啊,付小娘子要提攜照顧我們才是。”
對于這種請求,付拾一微微挺起胸脯,十分誠懇道:“好,如果哪家需要打官司,我一定幫忙。不敢說能徇私枉法,但是打點一下,請人多多照顧一些,也是能辦到的。”
眾人:……誰要打官司了!!!付小娘子到底聽懂了我們的話沒有!
付拾一還是一臉誠懇的和他們對視。
真誠得叫人無法懷疑付拾一的心意。
有人干笑一聲:“哪里就需要打官司呢?我們都是良民——”
眾人一陣尷尬恭喜后,都散了:跟自家沒多大關系,湊什么熱鬧?
付拾一送走了這群“熱情”鄰居,一屁股就癱在了走廊搖椅上,長長的“哎喲”了一聲。
燕娘走過來,給她遞了個熱帕子,笑話她:“小娘子真是一點小娘子的樣也沒有,反倒像是個大老爺。”
這話說得!
付拾一“嘿嘿”的笑了,不得不承認:“可不是么?本來去衙門都不累,驗尸也不累。剛應付他們,可是給我累壞了!不過也好,以后他們可不敢再說什么風涼話,更不敢得罪你們了。”
對于這些事情,燕娘看得十分開:“跟她們計較做什么?都想巴結小娘子得好處呢。就算平時,也大不了占便宜借點鹽不還什么的,跟鄉下還是一樣的。”
付拾一深以為然:“其實鄉下城里沒什么區別,畢竟人都是那樣的人,一樣的兩個眼睛一個嘴,光看別人好的地方嫉妒,長個嘴最愛說閑話。”
燕娘被付拾一這等通俗的形容給逗笑了:“小娘子這個嘴……哎,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付拾一抹了一把臉,笑得更厲害:“我也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啊。”
燕娘拿著臟帕子下去了。
阿玫已經端來了酸梅湯,將小丫鬟的職責辦得明明白白。
付拾一美滋滋的看著自己專屬小丫鬟:“這日子真是太美妙了。”
阿玫問付拾一:“小娘子都做官了,以后是不是要騎毛驢去衙門?咱們是不是要買驢?”
這個問題,還不容付拾一沉吟片刻。張春盛就抱著一辮子蒜過來了,嗤笑一聲:“買什么驢?直接買個小母馬,回頭還能生小馬呢。毛驢哪配得上我們小娘子?”
然后他將蒜放付拾一面前:“小娘子快換衣裳幫忙剝蒜吧。前頭要忙不過來了。”
付拾一麻溜一口干了酸梅湯,就上樓去換衣裳。
樓梯上遇到了貓奴,貓奴歡歡喜喜的“喵嗚”一聲,然后領著付拾一往房門口走。
付拾一過去一看,頓時:……
面對整整齊齊的大中小三只耗子,她真的不知該說什么。
付拾一看一臉邀功的貓奴,貓奴得意的叫喚:看!我的戰利品!
最后她只能滿頭黑線將貓奴帶進屋,翻出三個魚干,苦口婆心勸貓奴:“咬死了就咬死了,可千萬不能吃!知道嗎!留著!能換小魚干!一個耗子一條魚干!耗子可沒魚干好吃!你要是吃耗子,以后別想再上我的床!踩我的枕頭!”
貓奴歪了歪頭,眼睛微微瞇了瞇,那表情,在付拾一看來,就是活脫脫的嘲諷。
沒等付拾一回味,貓奴叼著小魚干去找兒子,給她留下那耗子一家三口。
付拾一換了衣裳,認命的用一張草紙捏住耗子尾巴,提溜著下樓去準備處理。
對于這種灰耗子,付拾一表示:雖然從前解剖的都是小白鼠,但是并不妨礙我一點也不害怕。
付拾一甚至遺憾的想:要不是因為野生小鼠太骯臟,可能攜戴病毒,而現在連個橡膠手套都沒有,那倒是一次很好的解剖教學呢——
剛出來,付拾一就看見了翟升和敏郡王,以及……李長博與方良。
三人此時表情一模一樣,都是瞪圓了眼睛。
付拾一忘記自己手里的鼠家三口,愉快打招呼:“怎么都來了?快坐快坐,我這就去做飯。”
大家神色都有點兒一言難盡。
翟升小心翼翼提示:“師父,你手里提的是——”
付拾一想起鼠家三口,就提起來給他看:“貓奴抓到的!你看!最大的可能都有半斤重了!”
翟升眼看三個大耗子,最大那個比貓奴兒子也差不多,登時就倒退三步,中氣很足的一聲嚎叫:“呀——”
這調子太高,以至于翟升都喊破了音。
付拾一也驚了一下,差點沒忍住將耗子給扔了。
埋怨看翟升一眼:“叫什么?一個大男人,怕這個,像話嗎?”
敏郡王和李長博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都將背脊挺直一些,然后盡量不露出勉強的神色。
方良樂不可支問:“付小娘子就一點不怕?”
付拾一疑惑:“這有什么好怕的?可惜不是田鼠,不然還能吃——”
敏郡王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吃?!”
李長博嘴角抽了抽,陷入深深懷疑:付小娘子現在,還有什么是沒吃過的嗎?
而被吐槽的翟升,眼里含著淚花躲在方良背后,控訴道:“師父!不是我不像大男人,而是你不覺得你都不像個女郎了嗎!”
哪有女郎提著耗子到處跑!就這形象!還被敏郡王看了個正著!
翟升覺得自己敢打包票:我師父鐵定是嫁不出去了!這樣的女郎,別說別人不敢娶,恐怕還有些心思的敏郡王,也不敢娶了!
結果下一刻,敏郡王竟然靦腆的問了句:“付小娘子,田鼠好吃嗎?你吃過嗎?”
就連付拾一也不由得深深看了敏郡王的奶油肚一眼,然后陷入沉默:到底是怎么樣一個吃貨,竟然對吃的東西毫無芥蒂和挑剔——也是愛得深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