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句話,引來了三人都是一愣。
柯艾千反應最大:“我藏的錢那可是我自己存下來的——”
付拾一揉了揉太陽穴:看來沒少存私房。
柯勞十倒是下意識看了一眼張大郎。
張大郎神色也有點兒微微變化:“發現了什么?”
李長博但笑不語,只是意味深長看三人:“人是怎么死的,你們心里清楚。如今將你們叫出來,無非是為了找到那女子——”
張大郎干笑一聲:“縣令說笑了。這個事情,和我真的沒什么關系,我就是撿到了一點東西——那是撿的。我和柯大郎也不知人怎么就死了。就他一個人,死在路邊了。我們就把人埋了。算起來,還做了個好事呢。”
他這樣一說,頓時所有人都是嘩然:這分明就是承認了啊!
李長博神色沒什么變化,語氣也是平平淡淡:“是嗎?只是看見了尸體?”
柯艾千瞪圓了眼睛:“肯定人呢就是他們殺的!他們還想冤枉我!”
柯勞十看一眼柯艾千:“我又沒說是你殺了人。”
這話怎么聽,付拾一都覺得好像是有點兒嘲諷的意思:柯艾千可是說了柯勞十是殺人兇手的。
付拾一又看一眼柯艾千,柯艾千也是神色尷尬,手指都不太自然的糾在一起。
張大郎很肯定:“我們就是在路邊發現了尸體。所以就將人順手埋了。”
柯勞十點頭:“是我先發現的。本來想叫人,張大郎剛好過來,就一起埋了。”
“埋在你親弟弟的地里?”李長博似笑非笑:“這是什么目的?”
柯勞十很簡短:“嚇唬他。”
付拾一忍不住嘀咕:這也未免太嚇人了。
王二祥更是發出了靈魂問話:“那你們就沒想過,這事兒怎么了結?”
柯勞十陰沉沉說了句:“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人不是我們殺的。”
“那你們來說說,你們當時是怎么做的?”李長博饒有興致的問了這么一句話。
所有人都支起耳朵聽。
張大郎尷尬一笑:“就是發現了尸體,我就提議埋之前將他身上東西都扒下來。畢竟埋尸也是要費力氣的,我們不能沒點酬勞啊——”
“那你又是如何發現的?”李長博看向柯勞十。
柯勞十說話永遠都是言簡意賅:“就是那么發現的,他趴在那兒,我路過就發現了。”
“那他當時傷勢如何?”付拾一插話問了句:“你發現時候他就斷氣了?在哪里發現的?地上有血跡嗎?”
柯勞十搖頭:“沒氣了。臉上和后腦勺上都有傷,地上血沒多少。人那時候都還是熱乎的。發現的地方,就是他家門口不遠。”
柯勞十伸手指了指柯艾千。
柯艾千一愣,隨后大喊冤枉:“我要是真殺了人,怎么可能不把東西留下來!”
眾人深以為然點點頭:這倒是真的。這么愛錢的性格,恐怕還真不會放過一星半點的錢財。
付拾一緩緩道:“你胡說,當時人分明還沒死。你們將人埋進去時候,人還活著。他嘴里全是泥——”
柯勞十立刻反駁:“不可能,我摸過了。人都涼了——”
李長博灼灼看住柯勞十,驚堂木一拍:“還敢狡辯!人就是你殺的!”
眾人糊涂:李縣令這是鬧哪一出?
“你們方才還說人是溫熱的,這會兒又說人都涼了。”李長博神色冷淡:“前后矛盾!”
付拾一也跟著點頭,沉聲道:“秦況尸體如何,大家都看到了。他尸體腐爛,蛆蟲遍布。可是大雨之中,蒼蠅飛不了,更無法鉆進泥土產卵。所以,他一定是死在下雨之前。”
“按照張大郎之前說法,他是天黑時候才回來——那時候雨下了那么久,尸體暴露雨中,就是正常人,恐怕也是渾身冰冷了。更何況是個死人?至于鮮血——就更是無稽之談。”
“大雨之中,血跡如何能留存?”
“如果只是發現尸體,血跡都被沖掉了,后腦勺傷口隱蔽,有頭發遮擋,如何能看得清楚?”
付拾一看住柯勞十:“到底是為什么,你要殺人?秦況的同伴,你又藏在了哪里?”
付拾一每說一句,眾人就佩服一分。最后簡直是五體投地:這些細微之處,還真是容易忽略。付小娘子真是火眼金睛!
李長博微微含笑,贊許看一眼付拾一后,又看住柯勞十和張大郎:“你們合伙殺人的事情,還有什么話可說?”
張大郎立刻大聲辯駁:“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我發現的時候,人就真的死了!我只是拿了東西而已!”
張大郎指著柯勞十:“是他殺了人,你們問他!”
付拾一好奇了:“他給了你多少好處?你就這么幫他?”
張大郎小心翼翼伸出兩根手指:“兩塊金餅子。還有他身上所有東西。”
付拾一:……好吧,兩塊金餅子的確是值不少錢了。怪不得張大郎這么愿意幫忙。
張大郎囁嚅一下,又說了句:“而且我也怕他把我也殺了。他當時看我的眼神——”
也許是想起了當時情景,張大郎竟然又打了一個寒噤。
“他當時還跟我說,我也參與了這個事情,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張大郎聲音漸漸低下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哪敢沾上這種事情?反正人也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幫忙埋尸——”
張大郎說得越多,大家心里就越是覺得古怪:這真的是眼前這個老實人說得出來的話?做得出來的事情?
李長博沉吟片刻,沒再問張大郎,只看向柯勞十:“你還有什么好說?”
柯勞十抬起頭來,竟然承認了:“人是我殺的。那怎么了?我什么也不會說,正好給我陪葬!反正我什么也沒有。”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柯勞十竟然嘴一咧,笑了。
那個笑容,怎么說呢——
付拾一覺得就是變態才會有的笑容。
但是付拾一想了想,卻笑了:“李縣令,這說明那個小娘子還沒死。咱們快去找吧,時間久了,搞不好真死了。”
柯勞十忽然陰鷙的看了付拾一一眼:“多管閑事。”
付拾一絲毫不懼,反倒是咧嘴一笑:“我樂意,你管得著?你這樣的人,就不配有人給你陪葬!”
柯勞十忽然像是被激怒,怪聲嘶吼,直接就攥著拳頭朝付拾一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