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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2章 一個發現

  趙四就在門外候著,付拾一他們出去就能問。

  好在現在趙四已經是接受了現實,雖然人還是佝僂著一臉悲痛和惶惶,但是好歹理智還在。

  趙四估計是盼著結果,一看見人出來,立刻焦灼的上來問:“怎么樣了?我家郎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拾一開門見山:“你家郎君在今日,有沒有頭暈,犯惡心嘔吐的跡象?”

  趙四搖頭:“沒有。一直都好好的。”

  “那之前呢?最近一段時間里呢?”付拾一繼續追問。

  結果趙四還是搖頭。

  付拾一有點兒納悶,仔細想了想就再問:“那有沒有過類似中風的跡象?譬如控制不了身體哪個部位,或者哪個部位沒有力氣?眼睛看東西呢?有沒有過忽然的模糊,過一陣子又恢復的情況?”

  趙四還是搖頭。

  付拾一徹底的皺了眉:難道真的先天性血管畸形?然后今天一顛簸,就破了?

  幾人又重新進了屋子。

  那仵作小心翼翼看付拾一:“那現在咱們怎么辦?”

  付拾一也為難:“這樣的情況不好辦。家屬不在,也沒法問問能不能解剖。而且就算要解剖,這里也不好弄——”

  雖然工具都有,但是沒有無影燈,實在是不好操作。

  腦子又是個精密細微的東西……

  蔣縣令也是為難:“損害尸體真是不行。有沒有別的辦法?”

  付拾一皺眉看著尸體,拼命回想腦出血還會有什么癥狀表現在尸體上。

  李長博倒是輕聲說了句:“只要確定不是人命官司,那也不算懸案。”

  蔣縣令也附和,只是眼睛還是眼巴巴的看著付拾一,盼著付拾一想出一個主意來。

  付拾一想了一會兒什么也沒想出來,最后索性就將腦子放空了。

  然后她走上前去,從頭到尾的,仔細打量尸體。

  她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任何時候,都是發現痕跡,再去進行合理的猜測和解釋。而不是先想出個結果來,再去找蛛絲馬跡證明。

  畢竟,偷斧子那個故事,充分告訴了我們這種行為是容易造成錯誤的。

  付拾一圍著尸體走了三圈,忽然留意到一個疤。

  這個疤顏色還很淺,呈現出淡淡的肉粉色,說明是個新鮮的疤痕。

  而這個疤,在死者的小腿上。

  付拾一盯著這個疤看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然后猛的一合掌,無比興奮道:“我知道是為什么了!”

  這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驚了,李長博更是立刻追問:“為什么?”

  付拾一伸手指著那個肉粉色的疤痕:“這里有個疤痕。說明死者應該在不久之前受過傷,現在剛愈合。”

  眾人疑惑的看著付拾一:既然傷口都好了,那怎么還會和死因扯上關聯?

  那仵作也是十分疑惑:“這個傷口愈合得很好,并無任何奇怪的地方。”

  “是,這個傷愈合得很好。”付拾一微微一笑,語氣里還是抑制不住的亢奮:“但是有很大的可能,死者就是因為這個傷,才會導致今天的猝死!”

  眾人聽著付拾一這個話,頓時都懵了。

  付拾一當然知道大家的疑惑,當即就仔細解釋給大家聽:“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現象。那就是,人在有傷口的時候,血流出來,不一會兒就會慢慢形成一個血痂,然后傷口就不會再流血,并且開始慢慢愈合。”

  這個情況,是個小孩子大概都清楚,所以大家更加懵了:這怎么了?

  “可以說,血痂的行成,就代表著傷口開始愈合。”付拾一幽幽的嘆一口氣:“血液是會凝結的。這一點想必大家都清楚。”

  李長博若有所思。

  付拾一接著往下說:“我想,可能大家沒有看過,人死后的血液是什么樣子。當血液不再流動,就會慢慢的,也會變成一個血塊。”

  “通常情況,人活著,血在身體里流動,但是不會凝結出血塊。但是有一種情況,是會例外的。”

  “那就是人體久臥靜躺時。尤其是年紀大的人,就會特別容易行成。這個時候,血塊一旦堵住了任何地方——那都會帶來致命的危險!就好比是河流被泥沙堵塞,就會造成決堤!”

  付拾一一口氣說下去:“而年輕人雖然不容易有這樣的情況,可是如果受傷之后,還久臥在床的話,也極有可能會行成血栓!有的時候,血栓太小,或是就被人體自身吸收,那就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但是如果血栓太大,卻沒有被吸收,那么一旦血栓到了要命的地方,卡在了那里——”

  這下,李長博徐徐開口接話:“那他必死無疑!”

  付拾一點點頭:“以現在醫術,的確是必死無疑。”

  即便是在醫學發達的現代,腦血栓和心梗都是死亡率很高的病癥!

  到了這里,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

  蔣縣令滿臉震驚,喃喃開口:“那——為什么偏偏是現在?他不是已經出門了嗎?說明早就不臥床靜養了……”

  付拾一輕嘆一聲:“一般來說,血栓并不是很快就能形成,也不是很快就會脫落,然后隨著血液在身體里亂跑。而是附著在血管里。”

  “這種附著其實也算牢固,但是這樣的馬車顛簸,或者是劇烈活動,又或者是血栓太大,就非常有可能掉落了!”

  “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為何死者在身體本身很健康的情況下,會猝死。”

  付拾一給出了自己的結論:“至少有八成幾率是這個原因。剩下兩成,就是天生的。”

  蔣縣令已經完全不知說什么好了。

  而那仵作,更是一臉的恍然和驚嘆。

  李長博大步流星走出屋去,問那趙四:“你家郎君前段時間是不是受傷了?”

  趙四點頭:“那是過年之前的事情了!郎君賞梅的時候跌了一跤,當時被一根樹枝給扎了,很嚴重,當時都走不了了!”

  似乎是想起那畫面,他都還心有余悸:“流了好多血!差點就止不住!當時郎君臉都白了!后頭靜養了好一段時間,才算是好利索了。這不,七八天之前,那傷疤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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