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時疫的話,那就完了。
一旦發生疫癥,一個防護不好,那就會成百上千的死人。
劉遠松聲音都透著一股哆嗦:“付小娘子,你可別嚇我——”
付拾一還沒回答,李長博就已經徐徐開口:“極有這個可能。先是孫小翠,現在是孫家村的人——就連馬全也可能已經感染上了……幾乎可以確定。”
如果不是疫癥,不會這樣巧。
劉遠松一下神色都變得有些絕望:“那該怎么辦?”
在這個地方做了三年的縣令,眼看著就要任滿離職,一下子出了這樣的事情,就意味著這三年的功績一下子就都沒了。
而且縣城里還有這么多的事兒。
修大壩的事還沒有個結果呢。
李長博看了一眼付拾一,隨后沉聲言道:“封城封村。”
劉遠松幾乎是立刻否定:“萬萬不可,要是封城封村的話,那怎么跟百姓說?到時候鬧得人心惶惶,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
人心一亂,很多事就不可避免,局面也就無法控制了。
李長博淡淡言道:“若是讓疫癥爆發的話,更無法交代。”
“這里離德陽近,不過六十多里路,一日就到。去錦官城,也不過只有一百多多里。同樣也是一日就到。”
“這兩個地方如果爆發疫癥,又會死多少人?”
面對李長博灼灼的目光,劉遠松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了,隨后咬咬牙,跺跺腳,立刻吩咐楊青去封鎖城門,將消息傳遞到各處。
在楊青離開之前,付拾一趕緊叫住他:“叫各處焚燒艾葉,煮艾葉湯洗澡,喝姜湯,尤其是孫家村和馬家村,再用醋熏屋子。然后各家各戶盡量閉門不出,就算碰面也盡量離五步距離。”
隨后付拾一摸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口罩,遞給了他一個:“戴上,一直別摘。里頭換姜片。等到晚上進家門之前將這個摘下來,直接用水煮。煮開了,再等一會兒。然后晾干了,就可反復使用。”
這種自制的口罩有沒有用付拾一不清楚,但是總好過沒有。
至于那些土辦法付拾一同樣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不管如何那些東西都能夠殺死一些特定的病菌。
而且只要讓環境潔凈起來,減少接觸傳播,增強自身的免疫力,肯定是有用的。
說完這些話之后,付拾一又看住了劉遠松:“現在立刻去將城里擅長這些的大夫全都叫過來。”
集中會診,拿出一個能治病的方子,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等到劉遠松也吩咐人去辦之后,付拾一這才苦笑一聲:“咱們去過孫家村,接觸過孫家村的人,所以咱們也得立刻回去隔離。”
劉遠松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了。
李長博聽了付拾一這些話,發現并沒有什么可補充的。就點了點頭:“咱們這就回去吧。”
劉遠松本身就住在縣衙后面,所以就干脆在縣衙隔離。
而且也可以隔著一扇門辦公。
李長博與付拾一商議之后,也干脆住進了縣衙。
春麗和方良也是跟著住了進去。
付拾一倒是很樂觀,直接就讓人將馬車里的便攜鍋碗瓢盆都搬了進來。
又叫人送了菜和肉過來。
美名其曰:越是到了這種時候就越要吃得好,才能夠強身健體,百毒不侵。
李長博現在居然也學會提要求了:“我想吃火鍋了。”
付拾一和他隔著院子為難:這個時候吃火鍋,怕是不好搞啊——
首先吃火鍋還是得人多才熱鬧。
其次就是現在在這里頭調料都不齊全——
而且好像全世界的人現在都忙飛了,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叫人再去街上給自己買調料去。
主要是這個小地方,有沒有都還不一定。
可是看著李長博一臉無辜,又帶著絲絲渴望的樣子,付拾一瞬間抬起手,捂住了鼻子,然后用力點頭:“等著!”
仙人一樣的李長博都已經憔悴如斯了,就想吃個火鍋,過分嗎?
當然不過分!
付拾一表示:就算他想吃天上的月亮,那也是不過分的!何況只是火鍋??
李長博頓時就笑起來,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在眨眼睛:“那我就坐在樹下等。”
這樣的天兒已經不冷了,在庭院里吃火鍋也算別有滋味。
有自家小男朋友在旁邊看著,付拾一覺得自己干勁更加十足了。
只不過現在調料就這么多,所以付拾一思來想去,最后就決定做清湯火鍋。
在山上的時候挖了不少的筍,這個時候還新鮮著呢。
不過這個可以作為涮菜,但是并不能作為湯底。
所以付拾一就干脆掏了泡菜壇子的底。
這個季節,去年冬天泡進去的青菜和蘿卜,已經是酸得不能直接吃了。
但是用來做酸湯正好。
將酸青菜切成薄薄的片,酸蘿卜,酸姜也切成薄薄的片,然后加點茱萸,用豬油一炒——
里頭也不必加別的料,就已經有一股酸爽開胃的味道彌漫開來。
這種酸湯臘味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酸。
但是又不能太酸,要恰到好處。
這頭熬著酸湯,那頭付拾一就迅速的切了一點菜菜。
其實和酸湯最配的是魚。
只不過現在這個時間了,也沒法去找魚了。
所以付拾一就干脆揉了一點面,直接削成面片,到時候煮進去。
酸湯和五花肉也是極配的。
將五花肉切得極薄極薄,到時候入鍋煮一下基本就可以吃。
肉菜就只有這一個,畢竟也不想再拾味館那么方便。
不過素菜付拾一還是弄了好幾個。
其中之一是蓑衣筍片。
一根筍,就那么滾著片開,薄的像是筍衣,背光一照都是半透明的。
一根水能變成好大一張。
這個是極其考刀工的活兒,但也是十分好吃。
還有萵筍條,山藥粉條,翠綠的萵筍葉,菠菜,小芋頭。
最后覺得葷菜實在是太少,所以付拾一又臨時炸了了一點酥肉。
不過這個酥肉是簡易版的,只是裹了一層蛋液,就直接下鍋炸了。
可即便是這樣,香味也能飄出十里地去。
反正還沒出過那頭,劉遠松就已經聞著味兒在隔壁院子大聲的喊:“做什么好吃的?給我也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