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直接就把李長博給問蒙了。
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搖頭回答:“沒有啊,怎么了?”
在李長博的猜想中,或許是這碗豆花有問題不能吃。
結果下一刻,他就聽見付拾一疑惑的問了一句:“那為什么不買兩碗?”
這個問題直接就把李長博給問住了。
他低頭看了看那碗熱氣騰騰的豆花。
又看了看付拾一再看了看自己——
最后,他也沉默了:的確是失策了。買的時候光想著付小娘子了……
付拾一看他沉默了,頓時就從善如流的取了一把勺子來:“這么大一碗,我們兩人分一分也夠吃。”
春麗在屋子外頭,小心翼翼的問了句:“要不然我再去買一碗?”
李長博尷尬的咳嗽一聲,意識到自己的確是買少了:“應該還沒走遠,你跑快追一追。”
付拾一趕緊勸住:“你就往前走,他肯定走不遠,陸陸續續還會有人買的,千萬別跑一跑就摔跤。”
在川蜀之地生活久了就知道一到了經常下雨的時候,石板上就會長青苔。一不留神腳底下就會踩滑。
春麗提著錢袋子,匆匆忙忙的就出去買豆花了,連蓑衣都不用。
不過現在雨的確已經很小,走得快一點,雨都打不到身上。
付拾一將勺子遞給李長博。
李長博猶豫片刻之后也接了過來。
兩人就在窗前看著外頭的雨,悠悠然的分食一碗豆花。
新鮮的豆花透著一股清香,又熱氣騰騰地舀一勺放進口中,輕輕一用力,頓時那豆花就像是化開在嘴里一樣。
而甜甜的湯汁,讓本來有些無謂寡淡的豆花變得甜甜蜜蜜起來。
就這樣一口一口的,根本舍不得停下來。
吃著豆花,付拾一忽然想起了川蜀地區的一道美食:“要不今天咱們去吃豆花飯吧??”
這個東西,在別的地方還真吃不著。
李長博自然沒有吃過這個,當即有些納悶:“豆花飯??”
付拾一興致勃勃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城南有一家。”
“就開在城南的私塾外頭。”
碗里的豆花已經見了底,付拾一放下勺子,興沖沖的去拉李長博的手:“那家的豆花飯很好吃,從前我就總去吃。”
“那家的老板有個女兒,生的可漂亮了!那邊的人都管她叫豆花西施!”
付拾一說得這樣熱鬧,李長博都忍不住的開始想象那家店的生意興隆。
他低聲的,帶著縱容的笑了笑,也隨手放下了勺子:“那咱們就去看看。剛好這會兒雨勢也小了——”
“沒關系,咱們可以帶把傘。你看天色就知道,白天應該不會有很大的雨了,要下也是晚上下。”付拾一笑瞇瞇地拽著他出了門兒,順手拿起了門邊的油紙傘。
出了住處,付拾一辨認了一下方向,就開始拉著李長博在巷子里穿梭。
今天巷子里格外清靜,幾乎家家戶戶的人都在屋里不怎么出來。
不過這些人家也都不是緊門閉戶的。
基本上每家的門都是開著的。
有些主婦就這么隔著一條巷子,各自開著門兒,大聲的聊天。
反正左鄰右舍之間關系也都不錯,大家說說笑笑的,一起坐在走廊底下摘個菜,時間也過得飛快。
這會兒已經快要臨近中午。
有些屋頂已經有白白的炊煙升起。
在煙雨朦朧中,將這座小城顯得更加閑適和悠遠。
付拾一忽然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
于是她就將那首詩背給李長博聽。
尤其是說道那一句“走過一個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就輕聲的笑了起來:“我覺得這可能只是詩人自己的感覺而已,興許那位姑娘并不是有什么憂愁和哀怨,只是在糾結到底是去吃豆花飯還是去吃水煎包——”
本來李長博聽這付拾一念那首詩,還有些悠然神往。差一點點就沉浸在詩的意境當中。
結果下一刻聽到付拾一這樣說了句,他微微一個愣神之后,就忍不住的笑出聲。
仔細一想,還覺得付拾一說的頗有些道理。
頓時這首詩帶來的那種哀怨婉轉,一下就消失不見。
在聽的四下里時不時響起的,不知從哪家里傳出來的笑聲,李長博的嘴角越發上翹起來:“那若是付小娘子,你會去吃豆花飯還是水煎包?”
付拾一想了想豆花飯,又想了想水煎包。
然后小聲的吸溜了一下口水,最后實話實說:“成年人才不要做選擇題,要我說那就都要!先買豆花飯,再吃水煎包!”
李長博徹底笑出聲來。
就連眼眸都微微彎起。
里頭像是盛滿了小星星。
付拾一悄悄的又咽了一口口水,覺得自家小男朋友比豆花飯和水煎包都要誘人……
城南的楊記豆花飯。
其實也不是這邊的美食。
楊家父女是從雙流縣搬過來的。
豆花飯也是從那邊帶過來的吃食。
不過好吃的東西,無關于原產地在哪里,都會深受人的喜愛。
就這樣,楊記豆花飯和楊家父女二人,一起在綿竹縣城南扎了根。
楊記豆花飯的招牌也很簡單,上面除了楊記豆花飯幾個字以外,還繡了一碗豆花。
據說是豆花西施親自秀的。
可惜付拾一和李長博過去的時候,在店里忙活的只有楊老頭。
鍋里的豆花是剛煮好的。
這種豆花和剛才付拾一吃的那碗甜豆花又不一樣。
這種豆花要老一些,但是又比豆腐嫩很多。
夾起來,在筷子上會有一種顫巍巍的感覺。
付拾一許久不來,楊老頭居然還認識她:“還是老規矩??”
張望了一圈,也沒看見豆花西施,付拾一一面點頭說老規,一面問起了豆花西施。
楊老頭笑得見牙不見眼:“我那女兒去年夏天的時候訂了婚,如今正在家中準備嫁衣呢,下個月就要出嫁啦!”
付拾一一聽這話還有點驚訝:“這么快?!”
隨后又跟李長博一起對楊老頭恭賀。
付拾一還忍不住問了句:“嫁得遠嗎?”
“不遠,就是私塾里新來的小先生。小先生年初剛來,總來吃豆花飯,誰曾想竟然有這樣的緣分!也是我家祖墳上冒了青煙!”楊老頭笑呵呵的回答,一眼就能看出他對這個女婿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