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問題,付拾一倒覺得很簡單就可以解釋。
她雙手假裝握住刀,然后往死者的胸口送。
這樣一來,她整個人都不得不往前。
付拾一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姿勢,然后側頭看向了徐雙魚和翟升:“你們覺得怎么樣?”
徐雙魚和翟升一下子恍然大悟:“如果是這個時候,很可能是兇手自己扯斷了的——”
翟升只是想得更多,他若有所失的說道:“我覺得,也許死者當時并不是想要咬舌自盡,口腔中有傷痕或許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付拾一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然后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死者腮幫子兩側的傷痕是因為有人掐住了他的臉頰,但是舌頭上的傷痕有很明顯的收縮,而且是牙齒的形狀,肯定是因為想要咬舌自盡。但是最后牙齒上的血卻未必是。”
“兇手也未必不知道當時這個東西被新娘子吞了下去。但是要么他自己不在意,要么就是已經沒有時間再讓他拿回東西。”
“我們看見死者脖子上的掐痕,也有可能并不是為了掐她,而是這個東西不讓她咽下去。”
“只不過這個東西還是被新娘子奮力咽了下去,最終卡在了食道里。”
付拾一悲憫地看了一眼新娘子:“當時尸體口腔外側并沒有任何血跡,說明當時死者身上的痕跡可能被處理過。”
“所以當時我們誰也沒有發現,死者可能吞了東西。”
這話一出,徐雙魚頓時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喜滋滋的說道:“我還以為付小娘子回頭就要罰我粗心大意這個事兒呢!”
付拾一斜睨徐雙魚一眼:“你以為我說了這話就不罰你了?!”
就沖著這句話就得讓你長長教訓付拾一暗戳戳的想,而后邪魅猖狂一笑。
這個笑容,硬生生的讓徐雙魚和翟升兩人都打了一個寒噤。
這一瞬間,翟升恨不得打死徐雙魚:這一條傻魚!
徐雙魚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哦。”
這頭付拾一和她們說這話,那頭李長博正在竭力說服家屬。
對于李長博說的這個案子并不是那兩個人做的,家屬并不太相信。
畢竟,看上去情形都差不多,而且那兩個人一直都在作案。
所以,怎么可能不是那兩個人做的呢?
而且是說要對尸體開膛破肚,家屬就更加反對。
最后就連李長博也沒了奈何:“可若是不開胸,就找不到證據。也就沒辦法找到真正的兇手。而且就算開了胸,我們的舞姿也會將傷口縫合的十分完好,幾乎看不出來。”
“我相信就算死者自己也不會反對。”
可即便是這樣說,死者家屬意見不同意。
最后李長博就垂下眼眸,直接去請了付拾一出來。
不過讓付拾一見到死者家屬前,他先悄悄地和付拾一耳語了兩句。
當即付拾一就連連點頭,表示get。
付拾一見了家屬以后,第一句話就震驚的問到:“不找出真正的兇手,你們也不怕死者死不瞑目,半夜給你們托夢嗎?”
“你們還不知道吧,之所以今天能發現新的線索,完全是因為死者自己——”
說完這話之后付拾一就將之前死者如何張開了嘴,讓他們發現了新證據這個事情說了。
付拾一說這個話的時候一直觀察家屬的反應。
明顯看見家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過臉上還是有明顯的不相信。
付拾一意味深長地補了句:“有的時候呀,也別不信這些,畢竟我做了這么多年的仵作,而且這個是祖傳的手藝。從小就知道這冥冥之中啊,有些東西是真的存在的——”
她拉長了聲音,更加顯得神秘十足:“尤其是冤屈聲張這種事——更不能馬虎。”
說完這話之后,付拾一笑了笑:“畢竟死人,他自己還不知道是誰把他殺了的嗎?這要是弄錯了,不成了糊弄死人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種事情有的時候真的是冥冥之中有天意。
就比如今天這個事情,也的確是巧合。
所以付拾一說這些話,心里半點負擔也沒有。
最后,李長博也是點頭:“所以你們要想清楚。”
家屬已經完全被唬住了。
在李長博說完這話之后,幾乎那婦女立刻就說了話:“還是開吧。”
頓了頓,她又特地的問了句:“是只需要開我兒媳婦的,是吧?”
付拾一點了點頭。
這下那婦女就拉了一下自己男人的袖子,壓低聲音:“反正也不是開咱們兒子的,就隨它去吧。還能找出兇手呢!”
那男人臉上頓時也露出了幾分猶豫。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齊刷刷的無語:這都是什么人吶!合著要是新郎官也需要開胸的話,他們就肯定不同意了?
反正這些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說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最后那兩口子還是同意了。
付拾一和李長博出來之后,付拾一就忍不住悄悄吐槽:“這都是什么人家?難道兒媳婦兒就不是人了?”
李長博立刻接了一句:“放心,我家絕不如此。”
本來還想再吐槽幾句的,付拾一頓時說不下去:……我這話真的不是什么含沙射影之類的……
不過看著李長博認真臉的樣子,付拾一又覺得他莫名有點可愛。
不過付拾一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大實話:“我倒不是怕太夫人他們偏心你,我是怕他們不偏心你——”
李長博面無表情:……忽然就覺得自己挺慘的。
而付拾一早已經跑開了。
說了這種實話之后,真的比較害怕挨打呀!
不過付拾一也不得不承認:看著李縣令吃鱉的樣子,那是真的挺爽的——
付拾一一路回了驗尸房,當即就選擇開始。
看著付拾一一臉輕松愉快的樣子,徐雙魚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句:“難道剛才談話特別順利?所以付小娘子才這么高興?”
付拾一幽幽的看了一點徐雙魚,朱唇輕啟:“今晚抄十遍仵作守則。”
對于這種破壞了自己好心情的行為,付拾一決定絕不姑息。
徐雙魚在這一剎那只覺得猶如晴天霹靂。
而旁邊的翟升唯恐波及自己,所以想笑也不敢笑,憋得雙肩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