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凈又晾干的桂花,被付拾一她們裝進了干凈的紗布袋子里。
再吊進壇中。
壇子里只有半壇子酒。
桂花就在那剩下的空間里,其實并不與酒接觸。
如此封閉個一日兩日,待到桂花香味散盡,味道熏入了酒里,就將桂花取出丟棄不用。嘗一嘗口酒,若是香味不夠濃厚,可再重復幾次,直到桂花香氣漸漸濃郁。
而糖桂花更簡單,就用蜂蜜腌制,放在陰涼處,隨用隨取。
原本定好做桂花糕時再開桂花酒相配,結果沒想到的是,桂花糕剛上了蒸籠,那頭就來了案子。
而且情況說是有點嚴重,搞不好要打死人了。
李長博和付拾一對視一眼。
付拾一戀戀不舍看一眼蒸籠,咬牙:“我跟李縣令先去辦案,你們記得給我們留啊!”
阿玫用力點頭:“小娘子放心,我看著,絕不讓他們多吃一口!太夫人也不行!”
這話一出,登時付拾一和李長博都哭笑不得。
李長博清了清嗓子,決心挽回一下自家祖母的面子:“太夫人從前對這些倒也不大喜愛——”
“太夫人那頭,最多給四塊,多了不給。她問就說,晚上做好吃的,得留點肚子。然后晚上我們吃酸菜魚。”付拾一笑瞇瞇的叮囑阿玫:“然后你提醒她刷牙,知道嗎?吃完甜的,必須刷牙。”
阿玫重重點頭,聲音脆甜:“知道啦!那我也吃兩塊就不吃啦!”
付拾一:……我覺得其實阿玫廢話半天,就想說這句。平時都只給她一塊的!
但是桂花糕倒也不怕不消化,所以付拾一同意了:“行吧。”
一路惦記著桂花糕,付拾一在馬車上,差點連案情都忘了問。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
長安縣底下有個小松村,小松村里出了個事情。
鄉紳王寶德的獨子,昨天摔死了。起因是因為小松村老里正過八十大壽,放了炮,驚了那死者王云琦的馬。
以至于王云琦連人帶馬一起沖下了山崖,當場就摔得只剩一口氣。
抬回去的路上,就斷氣了。
昨天晚上王家折騰一晚上,今天一大早氣勢洶洶就帶著人上了小松村里正家。
然后逼著里正給個說法。
小松村的村民自然維護里正,兩邊人馬就這么對峙起來,都動了兩次手了。
有人看大事不好,就報了案。
然而,幾個人根本壓制不住這些人,也勸不動。
如今王寶德一口咬定自家兒子是被害死的。
而且他兒子臨死前,還說了句,報仇。
所以王寶德更加不肯罷休。
這一鬧,就鬧到了李長博跟前。
李長博帶著人,親自過來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
付拾一眨眼睛:“既然是摔死的,你叫我來干什么?”
留著她在家吃桂花糕不好嗎?
李長博面色無辜:“以往這種出城辦案的事情,付小娘子不是都很熱心?”
付拾一噎住:那不是沒好吃的要做選擇嗎?而且算公款旅游好嗎!怎么能一樣呢!
不過沒等付拾一心疼上自己的桂花糕,李長博就挪開目光,飛快說了句:“我舍不得與付小娘子分開。”
談戀愛最怕什么?!
最怕就是對方長得好看,還會撒嬌!
付拾一捂著心口,艱難發現一個事實:我真的對美男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尤其是會撒嬌的美男!
小松村倒離長安不遠,一個時辰就到地方。
這里不愧是叫小松村,放眼望去,就背靠著一個小山,山上都是松木。
里正家就在村頭,如今熱鬧極了。
兩撥人馬隔著一兩米的距離,正分辨得面紅耳赤。
看那樣子,還真是隨時都可能動手。
付拾一悄悄拽李長博袖子:“你打算怎么解決?這種事情,可從來都不好解決的。”
搞不好,就是激化矛盾,當場動手。
而且這么多人,也沒法都拉回衙門去教育教育。
李長博半點不著急,仔細觀察一陣后,就道:“不著急,先看看再說。不過,死因還是要鬧清楚。”
付拾一點點頭:“驗尸我再行。勸架就算了。”
李長博輕咳兩聲:“咳咳,勸架就大可不必了。我來就是。”
看著付拾一老老實實點頭的樣子,他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真讓付小娘子去勸架,我感覺可能最后效果不會太好。
不得不說,那一聲官服,還是真的挺能唬人的。
尤其是兩邊帶頭的,手一揮后,都將各自的人約束得很好。
但是兩人爭先恐后走過來,急切想開口的樣子,也表明了他們的心思。
誰都想先說。
但是這種情況下,反倒是誰都說不清楚。
李長博抬手止住二人的話頭:“都不必多說。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
兩人這才都住了口,互相瞪一眼,都不言語了。
李長博看了兩人一眼,抓過之前勸架的隔壁村里正:“現在是什么情景?”
隔壁村里正掏出碼字擦了擦汗,氣喘吁吁介紹:“這個是小松村里正,昨天給他阿爺,也是小松村老里正過大壽,八十大壽。”
這位小松村里正馮收,如今年紀也有五十八,胡子都白了。看上去就是個普通老頭子。
不過,他家光兒子就有五個,加上村子里健壯男丁,反正是氣勢也挺強的。
隔壁村里正又介紹另外一個:“這位是咱們這一片地界的鄉紳王寶德的管家,叫周大井,也是他小舅子。”
也就是死者的舅舅了。
李長博打量了一下另一個人,只見這個人滿面橫肉,身強體壯,面上雖然帶著恭敬,可實際上對上別人時,就帶了三分不自覺的倨傲。
一看就知是什么脾氣。
不過,不良人專治這種人。
李長博頷首:“那現在死者呢?”
周大井聲音很洪亮,這會兒也是難掩悲傷:“在家停靈呢!但是這個事情不搞明白,不給個說法,我那外甥都沒法子閉上眼!”
馮收立刻頓了頓拐杖:“人死了管我們什么事?昨天所有人都在這里吃席,誰害了人了?東西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
“如果不是有人要害他,我家外甥怎么會說那話!”周大井信誓旦旦:“肯定有人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