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發現,自己這一病,簡直成了國寶級別。
待遇之好,讓她都有點舍不得好了。
就連平日里最喜歡陰陽的張春盛,現在態度也好得如沐春風。
以至于付拾一多多少少有點不適應,悄悄和李長博嘀咕:“大家怎么都變了一個人?”
李長博淺笑,眸光柔軟:“大概是付小娘子從來沒病過,這一病,嚇住了他們?”
平日里付拾一活蹦亂跳,折騰這個折騰那個,包括他在內,都習慣了付拾一總是精力十足,從來沒有個低落時候的樣子。
這陡然一病,之前發熱時候都還不覺得,畢竟她不僅爬起來泡了澡,還吃了一大碗面。
但這會兒聽見她時不時咳嗽兩聲,她也只是個血肉之軀,只是個嬌小女郎,只是個凡人的事實,一下子就讓人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然后就開始從心底里涌出了愧疚。
覺得平日對她關心太少,總是下意識的依賴她,將她當成靠山。
付拾一攤手手:“一個感冒咳嗽而已,至于嗎?”
李長博給付拾一倒了雪梨潤肺湯:“當然至于。”
付拾一接過來喝一口,發現還挺好喝:“回頭多熬點,給阿玫她們也喝點。”
“好。”李長博輕笑:“但你若再不好起來,阿玫都要愁壞了。她今兒自己跑去問除辛,給你吃點什么藥才好了。連私房錢都掏了出來,說要給你買藥。”
付拾一還不知道這個事情呢,當即大為驚奇:“還有這個事?”
“嗯。不只是阿玫,春麗也跟著一起的,錢也有春麗一半。方良告訴我的。”李長博想起當時方良說的話,不由得輕笑出聲。
當時方良撓著腦袋一臉驚奇:“郎君,你說春麗那么愛吃,有點錢都買了吃的了,她怎么還能存下錢的?”
被李長博的笑聲搞得有點好奇的付拾一,忍不住開口問:“什么事兒這么好笑?”
李長博就將方良的話說了。
這下,付拾一也忍不住撓頭皮:“對啊,春麗每次一有錢,就琢磨著買吃的,她是哪存下來的錢?”
最后,這個問題,付拾一忍不住又去問問春麗。
春麗憨憨一笑,拍了拍錢袋子:“方良總請我吃,我就省下了不少錢啊!還有些錢,我放在阿玫那兒,讓阿玫幫我存著了。她跟我說,女人總要有點私房錢傍身的。我覺得有道理。”
付拾一震驚了:阿玫小小年紀,竟然懂了這么精髓的人生道理嗎?而且還能替別人管錢了?!
但是對于春麗放心將錢交給一個小孩子保管的事情,付拾一表示也很驚奇。
她拍了拍春麗的肩膀:“春麗啊,以后多聽阿玫的話,沒錯的。”
指望春麗自己長點心,是不太可能了。
最后,付拾一隨口問一句:“對了,方良為什么總請你吃東西?他是不是落了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我看他也是錢綁在肋骨條上的,輕易不舍得花的人啊。”
春麗迷惑臉:“有嗎?我覺得他很大方啊!”
四目相對,春麗一臉單純。
付拾一卻忽然驚覺不對來:說起來,方良好像真沒對其他人大方過啊!
這個事兒,第二天上班路上,付拾一悄悄拉著李長博嘀咕了。
李長博只是微微一琢磨,就說出了關鍵的地方:“大概,是因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吧?”
付拾一想著春麗那如同饅頭一樣飽滿的臉,怒了:“我好不容易養起來的春麗,方良竟然想用一點吃的就拐走!!!”
李長博:……看來方良想成婚,怕是困難了。
他最后決定替方良說兩句好話:“其實方良挺好的。他阿爺也是李家的老人,辦事十分妥帖,方良將來,也很好。況且,李家一向優待下人,方良錢財應當不少,養得起春麗。”
付拾一仍是憤怒:“春麗那么單純,方良那么雞賊!他居然這么偷偷摸摸的想拐走春麗!”
李長博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拐不走,將來都是一家子。你與我日日在一處,他們也是日日在一處。有你我在,他斷不能欺負春麗。”
這樣一想,付拾一總算是勉強理智了一點。
想了想春麗那個飯量和力氣,她沉默了下來,良久艱難道:“其實好像……也挺好的。”
方良雞賊,就不擔心春麗在外頭吃虧。
李長博輕笑:“再說,也不過是我猜測,咱們再看看。說不得,還能敲一點竹杠。”
不得不說,這個“敲竹杠”的提議,深深的打動了付拾一的心。
以至于,她再看見方良時候,那眼神,差點沒給方良嚇得捂著錢袋子倒退三步。
方良驚恐的問:“付小娘子怎么了?”
付拾一蜜汁微笑:“就是在想,木大娘子什么時候來。”
這一瞬間,方良左邊臉上寫著“騙”,右邊臉上寫著“人”。
腦門上,是驚嘆號。
付拾一才不管那些,笑瞇瞇的背著手走了,留下方良一個人在風中瑟瑟發抖。
而木大娘子,在太陽都升起來,灑下一點慵懶的光時,她才過來。
付拾一等得都快餓了。
木大娘子過來時候,付拾一立刻伸長了脖子。
不得不說,木大娘子也是美人。而且還很年輕。
只是她有些不茍言笑,嘴唇是緊繃的,面上是冷漠的。
年紀輕輕的木大娘子,唇角邊法令紋很深,眉心之間,更有兩道痕跡。
陡然就將她的美貌打了折扣。
付拾一暗想:這是一個經受了很多不開心歲月的人,她大概,過得并不舒心。
木大娘子的態度也很簡單,見到了李長博之后,行禮后她直接就道:“我知曉陸不為和章小娘子的事情,這件事情不管他做了什么,要打要殺,我不會出一個錢。”
這話讓現場靜默了一下。
李長博咳嗽一聲:“請木大娘子過來,卻不是為了陸郎君的事情。”
木大娘子面上生出一股狐疑來:“那叫我來是為了?”
“木大娘子認識章小娘子嗎?”李長博微笑問她。
這個問題,讓木大娘子沉默了片刻,而后她才點點頭:“認識。她與我丈夫之間有那樣的關系,我總是要見一見,她究竟是什么樣的。所以,我見過她。只是沒說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