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一提出這個要求,高力士立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行!”
這么一個金疙瘩,高力士才不敢放出去!真要出點什么事情,陛下能生吃了他!
然而付拾一卻難得強勢起來:“我一定要去!”
救出公主這種事情,騎士當然必須親自去!
高力士急了:“萬一是個陷阱,你要怎么辦?”
付拾一半點不怕:“放心,我會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會讓人認出來。”
高力士簡直都快要哭了:“那是認不認出來的事情嗎?只要人家把我們一網打盡——”
付拾一眨眼睛:“不讓任何人知道我去了就行了。”
眼看高力士還要反駁,她就肅穆了神色:“這一次,我必須去。我實在是不想再等了。”
高力士拒絕的話,忽然就對著她說不出口了。
他意識到,自己就算不帶付拾一去,搞不好付拾一就要鬧出什么偷偷跟著去的幺蛾子。
那還不如他放在身邊盯著呢!
想明白這一點,高力士答應了。
付拾一立刻去準備。
馬牡丹默默的裝備上自己的弓箭,鞭子,繩子,跟在了付拾一身后。
珍娘送她們出門,眼睛里都是憂慮,欲言又止好幾遍,才憋出一句:“小娘子別沖動,一定平安回來。我煮好小火鍋等你。”
付拾一點點頭:“準備幾包泡面,我回來要吃泡面。吃香菇雞湯口味的。”
珍娘一下被逗樂了。
付拾一和馬牡丹兩人出現在高力士面前的時候,高力士險些沒認出來付拾一。
不得不說,付拾一穿上厚實的男裝,戴上皮帽子,圍巾擋住了半邊臉,猛然一看,還真看不出是個小娘子。
要不是那一雙眼睛太秀氣,可能就徹底雌雄莫辨了。
當然,馬牡丹比付拾一的偽裝更成功。
高力士也是準備妥當,點了五十人跟著同去,一群人浩浩蕩蕩翻身上馬。
付拾一在馬群里看見了熟悉的馬。
那是李長博的馬。
那天李長博騎馬過來被擄走,馬就一直被留在了這里,此時它看見熟人,一下子也激動了起來,顯得格外親昵。
付拾一撓了撓他的耳朵,然后一翻身上了馬,拍拍它的脖子,悄聲道:“走,我們去找李縣令。”
這么一大群的人從基地里出走,幾乎將整個基地都給驚動了。
尤其是毫不知內情的百姓,更是黃歡不安,不知發生了什么。
為了掩人耳目,眾人也是先往十里坡方向去,待到基地徹底看不見了,才猛然調轉馬頭,直接往酸梨兒莊去!
寒風凜冽,如同冰刀。
割在人身上,只讓人覺得特別的疼——至于冷,漸漸的反而不覺得了,因為幾乎整個人都凍木了。
付拾一幾乎趴在馬背上,根本睜不開眼睛。
她緊緊拽著韁繩,惡狠狠的想:回頭我就去磨一對鏡片去!夏天當墨鏡,冬天防風!
此去酸梨兒莊,得兩個時辰路。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這么到了后半夜。
夜行動物已經出來捕食,時不時就有被嚇得一哆嗦,趕緊跑路的小動物。
甚至都還有狐貍。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付拾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凍僵的時候,忽然就看到了天邊的一抹紅光。
她一愣,下意識的就指著那邊問起來:“那是什么?”
高力士遠遠眺望,不是很確定:“現在還沒到天亮的時候,像是……著火了?”
這么一說,眾人都是心驚:那得多大的火勢,才能這么遠都看見?這幾乎是照亮了一片天啊!
付拾一看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那個方向,不會是酸梨兒莊吧?”
高力士頓了一下,語氣微妙:“好像,就是酸梨兒莊。”
這個莊子名字略有點兒拗口,但是很特別。
高力士聲音有點發飄:“我記得我當時特地看了一眼,酸梨兒莊附近,種的全是梨樹,很大一片,周圍并沒有別的村莊。它背靠著山,山上全是野梨樹。所以才叫了這么一個名字。”
他頓了頓:“事實上,那是一塊賜地。太平公主曾經的賜地。她原本想用來修一座豪華的行宮。”
付拾一吃了一驚:“太平公主?!”
就是那個那太平公主嗎?!
顯然,是的。
高力士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付拾一卻抓住了重點:“那后來,這塊地呢?”
高力士語氣艱澀:“給了一位李家人。”
付拾一懂了。
她沒有再刨根問底,只是默默的在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駕!”
李長博就在酸梨兒莊里。
可現在酸梨兒莊著火了。
她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直接飛過去。
不然,來一輛車,一腳油門狂飆過去也行。
那馬兒好似也知道出了大事兒,此時一點不含糊,幾乎是蹄下生風,跑出了最快速度。
那感覺,就像是從四十邁,一下子飆到了八十邁。
付拾一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乃至靈魂,都在跟著一起狂顛。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長博。
而此時的酸梨兒莊里,也是一片亂哄哄。
山上著火了,滿山的野梨樹都是上好的木柴,火勢很快蔓延開來。
以至于山腳下莊子里的人,都慌了神:莊子就在山邊上,如果火勢蔓延下來,整個莊子都保不住!
關鍵是,還沒法救火!
天太冷了,河里的水都凍上了!一時半會兒的,別說砸不開,就是砸開了,面對這一山的火,哪里能夠起作用!
不少人都跪下來,哭喊著向上天求饒,無助的祈求漫天神佛。
更多的人,開始飛快收拾家里的錢財,叫醒還在熟睡的家里人,然后拖家帶口的從酸梨兒莊跑出來。
這些人,一面跑,一面哭。
沒辦法,這場大火,燒的其實是他們的命啊!
野梨樹結的果子酸,可是一到了開花的時節,那真是整個長安城的人都要來賞景!他們也能跟著賣些吃食掙錢!
而山下這些梨樹,結出來的果子汁水豐盈,味道十分甜,也是他們最主要經濟來源!
沒了房子,也沒了賴以生存的梨樹,他們又怎么能不哭?
李長博穿著白狐貍皮的皮裘,騎著一匹棗紅馬,一路從山上沖下來,一面沖,一面大聲喊:“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