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深深的覺得,翟升已經握緊了他心中五米長的大刀。
徐雙魚也跟上了他的節奏。
兩人已經磨刀霍霍向兇手。
付拾一欣慰的看著他們兩個:“我盡量不舉報。”
翟升:……
鐘約寒和李沐幾乎是前后腳到的。
李沐身上有些狼狽,像是被蹂躪了的小可憐,衣裳都扯得凌亂了。
一問才知,他是突破重圍才掙扎出來的,當時劉氏不肯讓他來,甚至撒謊說他病了。他自己得了消息跑出來,堅持要跟著來看看。
看見李沐,付拾一決定還是給他來一針預防針,于是就拉著他,語重心長的囑咐:“李小郎君啊,這件事情,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可能視覺上啊,心理上啊,都會比較有沖擊力,你盡量忍一忍,好嗎?”
李沐瞪大眼睛看著付拾一,聲音都開始顫抖:“是不是鈴娘?”
付拾一搖頭:“我們也不清楚。”
然而顯然李沐心里已經有了預判,反正進去的時候,是一臉的悲壯,眼眶都是通紅的。
付拾一等到他進去了,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我是不是囑咐錯了方向?我的意思是,那味道很可怕,可不是告訴他那可能是他小情人!
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李沐走到了被白布蓋著的女尸面前,光看個身形,就已經開始眼睛泛著水光。
當白布一點點被揭開時候,李沐幾乎要泣不成聲。
當然,女尸那濃郁的味道,也瞬間又開始肆無忌憚的宣示著它的存在感——腌制這么久,是真的腌入味了。
然而,當白布徹底被掀開,李牧的眼淚卻沒掉下來,他微微一愣,隨后竟然就開始仰天大笑。
那笑聲,豪邁舒爽,好似中了五百萬。
不知道的人,估計要以為李沐是瘋了。
付拾一大膽猜測一下:“這難道不是鈴娘?”
李沐依舊在瘋狂大笑,話都說不出,只拼命點頭。
看他那樣子,就差載歌載舞了。
付拾一只好問他:“那你認識嗎?”
李沐搖頭,笑容還是發自肺腑。
于是徐雙魚他們趕緊將人帶出去了:在這么笑下去,只怕躺著的這位要不樂意了。
李沐美滋滋的笑了這么半天,直到現在要出去了,才忽然反應過來一個事情:“那鈴娘到底去哪里了?”
付拾一搖頭:“我們也不知道,根據王毅說的,鈴娘是失蹤了。他也一直在尋找。”
但看王毅那樣子,又總覺得怪怪的。
但這個,就沒必要告訴李沐了。
她叮囑李沐:“你現在還是別出面了,將鈴娘可能會去的地方告訴我們,我們會派人去。你父母那邊,畢竟對這件事情不贊同,別再生出其他事端了。”
一個小小的意外,引發了這種命案,付拾一也是怪無語的。
之所以這樣叮囑,她也實在也是不想節外生枝。
李沐這會兒總算是冷靜下來,他點點頭:“我這就去。”
付拾一則是進去,準備一起驗尸。
不得不說,因為腌制的緣故,尸體保存得很完好。
而且,尸體的內臟都處理過,腹部開了一個大口子,然后將心肝脾肺腎都取下來,放進了一個銀盒里。放在了尸體頭下面,充作枕頭。
就連銀盒里,也是放了大量的鹽巴和香料,進行了一個脫水處理。
尸體腹部被填充了很多的鹽和香料,以至于大量脫水,所以腐敗程度很低。
整個尸體,現在都呈現出一個輕微脫水現象,沒有腫脹,沒有太過變質,留住了一個相對于美好的形象。
對于這種保存尸體的手段,付拾一表示想起了木乃伊——這種制作方法,和木乃伊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進行脫水防腐,說白了就是和腌肉是一個道理。
付拾一忍不住的在開始仔細檢查之前,深深的感嘆了一句:“這個人,一定是個有錢人。”
這么多的香料!很貴的!
這句話,就連沉默寡言的鐘約寒,也表示了認同。
徐雙魚實話實說:“就是真的太熏人了。”
他們已經戴了三層口罩,但是依舊抵擋不住那股濃郁的香味和腐臭味結合體,整個兒被熏得頭昏腦漲。
付拾一鼓勵他們:“習慣就好了。比起夏天腐敗十多天的,其實已經好很多了。”
徐雙魚沉默了,焉頭巴腦的樣子,有點可憐。
但正式開始驗尸時候,誰也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都拿出了專業素養,以及認真嚴謹的態度。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平穩開口:“尸體性別為女性,呈現出一個十分安然的姿態,雙手不合十放在腹部,腹腔雖然掏空,但是縫合良好。尸體上并未穿衣服,只用布條包裹關鍵私密部位,皮膚呈現出脫水狀態,有像干尸發展傾向。”
她輕輕的掰開女尸的嘴,數了數里頭的牙齒:“一共二十九顆牙齒,恒牙發育完全,牙齒磨損較輕,保養精細,無牙垢,且整齊,顏色白亮。根據牙齒萌出情況,以及磨損情況,推斷死者應該是在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
“死者的牙縫干凈,無食物殘留。”
“死者的面容姣好,雙眼皮,鵝蛋臉,耳垂修長且豐厚,嘴唇已經明顯皮革樣化。眼皮也是如此,眼睛是合上的——”
說到這里,付拾一忽然頓住,然后問了一個問題:“我是不是曾經教過你們,死者在死亡一定時間之后,都會發生眼球凸出,導致雙目無法閉合的情況?”
幾個學生都是點點頭,給與了肯定的回答。
付拾一指了指死者:“可是她的眼皮卻是合上的。”
她伸出手指,輕輕按壓了一下死者的眼皮:“底下是眼球,而且也發生了鼓脹現象。”
付拾一伸手:“拿我的放大鏡來。”
通透水晶磨成的放大鏡,雖然因為制作不夠精細導致放大的倍數不夠多,但也能勉強用。
而這一看,很快付拾一就看出了端倪。
死者的眼皮,被縫合了。
也就是說,之所以死者能夠安然的閉著眼睛,并不是因為死得安詳,而是因為……根本睜不開!
付拾一饒是見多識廣,這會兒也忍不住罵了一句:“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