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小兩口手拉手,趁著黑夜里的璀璨燈火,走去長安縣衙門。
今日衙門許多人也去巡邏了,所以衙門里格外冷清。
鐘約寒和翟升,徐雙魚他們三個,倒是沒去看燈會,而是圍著死者轉悠。
他們三個也是想再找出點證據來。
可是,鄭毅的尸體上,沒有更多的信息。
所有的東西,都被他們記錄下來了。
死因明確,尸體也不能進行深度解剖,所以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看著三個人這樣拼命,付拾一只覺得欣慰。但她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輕聲說了一句:“有些時候,也要學會明白一個道理。哪怕是我們,也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不要太過于給自己壓力。保重自身,是很重要的。”
結果徐雙魚眨巴一下圓溜溜的眼睛,戳穿了付拾一:“那付小娘子為什么回來了?”
付拾一:……好吧你贏了。
接下來,幾人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尸體。
但可惜的是,并沒有什么收獲。
反倒是李長博那邊,帶來一個消息。
他查看了這幾日的失蹤人口報案。
其中有一個商戶。
那人叫徐多煌,籍貫和鄭毅之前做官的地方是一樣的,他是近兩年才來的長安城,買了宅子,拖家帶口搬過來。
而這個人,四天之前,失蹤了。
但這個案子并沒有受到重視。
因為徐多煌是商人,從前也有這種來不及跟家里人說一聲,就出門做生意的情況。等有功夫了,再叫人帶信回來。
這一次,他妻子報案,純粹是覺得不太吉利。據她所說,最后一次見徐多煌時候,徐多煌跟她說,要發大財了,要飛黃騰達了。以后的日子要好過起來了。
那副得意和意氣風發的樣子,讓他妻子金娘子十分陌生。
他們家做的是普通的絲綢生意。雖然也掙了錢,以前在老家那邊,也算有頭有臉的,可自從來了長安城,金娘子就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徐多煌的生意在長安城里實在是不夠瞧,雖然錢比以前好掙,但卻沒有了從前那種體面。甚至有時候還只能低聲下氣些。
關鍵是,徐多煌向來都是和氣的,從來沒有像是那日一樣,情緒異常。他甚至激動到在家痛快大罵,揚言要讓欺負過自己那些人后悔。
第二日,徐多煌駕車出門,說是出趟門。不過,什么都沒帶。
貨物沒帶,錢也沒帶多。既不像去賣貨,也不像去買貨。
可那天徐多煌出門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回來。
金娘子越等越覺得心里頭不安,就來報了案。
而這么多天過去,金娘子也沒來銷案。
也就是說,徐多煌失蹤了。
當李長博將這些講完了之后,付拾一納悶問他:“你覺得,徐多煌是那個帶走鄭毅的人?”
“對。”李長博頷首,“我已經讓人去問金娘子,看看徐多煌是不是還有別的名字。認不認識鄭毅。”
付拾一沉吟片刻:“極有可能是認識的。戶部小吏,是要去收稅的,大商戶交稅多,也樂意和官府交好,十有八九是認識。”
“但是徐多煌他比鄭毅更先失蹤。”鐘約寒蹙眉。
付拾一搖頭:“失蹤不代表死亡。只是失去聯絡和消息,甚至現在,鄭毅都可能沒死。當然,也有可能死了。”
說到最后,付拾一覺得自己好像是說了句廢話。遂閉口不言。
李長博卻接過話頭:“我猜測,現在鄭毅如果沒死,就是在等這個案子塵埃落定。但我覺得,鄭毅很可能已經死了。”
“他沒有交代一聲,就離開了家。這么久不出現,他必會想辦法傳遞消息回去。如果,他真是做了兇手的同伙,且兇手不打算殺他的話,就不會額外添麻煩。”
他輕聲道:“本來我發現不了這個,只是恰好將這些案子都過一遍,看看能不能先將其他案子破了。結果沒想到,看見了徐多煌這個案子。又看到,他和鄭毅是在同一個地方呆過。”
所以,就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這個猜想,就看能不能印證。
李長博他們等了一等,快要天亮的時候,派去金娘子那兒問消息的人回來了。
金娘子說,徐多煌有個字,叫問樟,一般熟悉的人,都叫他的字。
而這么幾天過去,徐多煌依舊沒有消息。金娘子說到這里的時候,還哭了,直言夢見了徐多煌來跟她道別,又哭訴自己做了錯事,悔不當初。
金娘子覺得,徐多煌怕是回不來了。
聽到這里的時候,付拾一他們都有點兒默然。不知該怎么說。
金娘子這個夢,有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也有可能,是真的被托夢——畢竟都和現實對上了。
徐多煌蒙騙了鄭毅,鄭毅因此丟了性命,徐多煌難道不是做了錯事嗎?
付拾一問李長博:“現在你打算怎么查?’
“姚相府天一亮就去。但徐多煌這頭,也可以追蹤一下。他是布商,馬車上掛了彩綢,十分顯眼。”李長博自從聽完,心里就已經想了許多。
“或者可以去找一找他的馬車。看看在何處。”李長博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如果他出了事,馬車可以丟掉,但馬一般會被留下來的。去馬市看看。”
一匹馬價格不便宜。
上頭的人財大氣粗不在乎,但底下跑腿辦事的,未必不會這么舍得。
付拾一主動站到李長博身后:“我給你揉揉太陽穴。”
剛才她坐在椅子上瞇了會,但李長博一直沒休息,這么熬下去,怕他受不住。
李長博沒有拒絕,任憑付拾一揉捏,他只閉上眼睛享受。
可憐鐘約寒三人,莫名其妙就飽了。
翟升喃喃道:“看來我要早點娶媳婦才行了。”
本以為他們結婚了會好些,可沒想到現在越發變本加厲,旁若無人!這樣下去,誰受得了?
付拾一瞅了三人一眼:“你們加油。”
鐘約寒拉過徐雙魚:“出去活動活動。莫要被帶壞。”
徐雙魚乖乖應一聲,心里盤算:自己還小,應該不著急。師兄的話,是不是要開始張羅了?可他們也沒有機會接觸別家女郎啊——
傻魚的娃娃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