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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我本俗世來

  大雪初晴,銀裝素裹的大地是三清往日里少有的蒼茫。

  靈初在等晴空,三年的時間,她已是二品陣師,成功率達到了七成,極高。

  一年前,蘇長老便隨著好友云游天下去了,說是見識一下天下間的奇陣異地,尋一尋那陣道的玄妙,拜訪一下聞名天下的陣道宗師,以慰自己一顆研陣癡心,求那陣道之巔。

  這一去,沒個三五年是回不來的。

  遂留下了數本心得釋義,便瀟灑的結友而行了。

  是以靈初入了二品陣師之后,便全靠自己摸索,索性掌握四藝的修士果真是極占優勢的,入了品,靈初便可入外山陣堂,每月固定給宗門多少一品的陣法,宗門會分發空白陣盤陣旗,通常的約定俗成,皆是交足宗門要求的數量,余下便是陣師自己的,例如宗門分發了十套空白陣法,要求上交五套,你若是十套之中成功了八套,交了五套,余下的三套便是自己的,自可隨意處置。

  同時,靈初也可以接受弟子的委托,規矩嘛,都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入品的陣師,只要成功率夠高,完全可以既賺貢獻點,又賺靈石,還能練習煉陣手段,最關鍵的,是這一切都是免費的。

  再加上靈初釀酒之名漸漸傳開,有不少的弟子上門買靈酒,雖說靈酒修煉不如丹藥直接快速,但勝在溫養經脈,并無雜質,靈氣溫和。

  不似丹藥,除去一爐難求一顆的上等丹藥,中下等丹藥皆有丹毒,丹毒積累的多了,便會阻塞經脈,影響修煉速度,需得買顆清脈丹,清脈丹,清脈凈血,可化解丹毒,是為二品丹藥,比之尋常丹藥少見難煉許多,往往難以輕易買到,且價格不菲。

  不若靈酒,既有滋味,又無后患。

  依靠著陣法和釀酒,靈初賺貢獻點輕松了許多,就連晴空,靈初都能大氣的扔進幻靈秘境去戰斗,宗門也不禁止弟子培養妖獸,只要交足貢獻點,確定是簽訂了契約的妖獸,大可在主人的帶領下去大部分地方。

  “吼!”

  一聲低嘯聲自秘境入口處傳來,腿高的白色老虎一身如云的皮毛迎風飄揚,如同雪白的波浪,青碧色猶如晴日天空的虎目褪去了原本的清澈懵懂,看見等著自己的主人,虎口咧開一個弧度,露出猙獰尖銳的虎牙。

  厚實的虎掌踏著雪地,留下一大朵一大朵的五瓣梅花,剛剛出來之時,虎目透著濃濃的犀利與威嚴,自有一番百獸之王的氣勢,早已不是當年那只軟萌萌的小老虎了。

  只是晴空一看見靈初,就傻笑著靠近,討好的蹭了蹭靈初的褲腿,原本威嚴攝人的碧藍虎目流露出深刻的依賴與喜愛。

  靈初照例給晴空順了順雪白的皮毛,手感滑溜,軟如云緞,靈初笑著撓了撓晴空的下頜,晴空舒服的瞇上了圓溜溜的虎目。

  帶著晴空,靈初還未走出去兩步,一道傳音符便破空而來,落在靈初的手中。

  二指拈著傳音符,輕輕一甩,淡黃色的傳音符在空中燃成灰燼,靈初靜靜聆聽,片刻后輕輕一笑。

  晴空好奇的盯著站在雪地里的主人,不動也不說話,還突然笑了笑。

  低頭捕捉到晴空好奇的情緒,靈初摸了摸晴空的虎頭,道,“小小師妹約了我們去詹臺師姐的院子里聚一聚,過年節。”

  詹臺明月的院子里,有一顆紅梅,倚著一座朱紅小亭,素日里枝丫光禿,無甚出彩之處,但到了冬日落雪之時,便是極為好看的景色。

  我本俗世來,明心無塵擾。

  三清講究萬事萬物隨心,明心知意,方為上乘,從不拘泥于俗套。

  于是在三清外山,自俗世而來,未修得那長生之道的弟子們,往往都會過一過幾個特殊的節日,例如這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年節。

  宗門在這一日,免費為諸位弟子提供一盤餃子,一碗湯圓兒。

  凡是去食堂的弟子,皆可以領。

  靈初上山也有近五年的光景了,年年其實都有與小小師妹,詹臺師姐三人過節。

  只是今年,有些特殊。

  紅梅斜倚,遒勁的褐色枝干隨意的舒展,朵朵紅梅開得正艷麗,美的妖嬈,偏偏潔白的雪花沾染在上面,沖淡了所有的艷麗,反倒是留下了嬌俏與脫俗。

  亭內,和光院同年入門的八位弟子,盡皆在場,還包括了魚小小特別邀請的姜寒煙。

  九人落座亭內,談笑風生,石桌上,烹著靈茶的紅泥小火爐咕嚕咕嚕冒著泡兒,升騰起絲絲縷縷的茶香。

  一碟碟精致的點心,一盤盤各異的靈果,以及溫著的小酒壺,散發著濃濃的酒香味,整桌桌子擺的滿滿當當。

  地上還四散著好幾個封泥的酒壇子,有的,已經開了封,露出里面晶瑩如琥珀的酒液。

  為了應景兒,詹臺明月還在亭子的四角掛上了紅彤彤的宮燈,倒是添了幾分喜意。

  云浩天原是八人中最為孤僻的一個,往年過節,從未來赴約過,常常不是在外執行任務,就是在修煉,自上次狼狽一事后,倒是許久不能出去,且與眾人親近了幾分,今年倒也難得來參加了過節。

  司徒揚也是極難過來的一個人,倒也不是孤僻,反而為人十分健談,可惜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目中無人,和光院同年入門的八人,他也只對天資出眾,且是女修的三人頗為和煦。

  往年眾人也曾給他發帖,不同于云浩天的正當理由,司徒揚一直是直接無視的,今年居然不請自來,也是少見。

  還有沈聞舟,為人雖然寡言,但是喜好隨波逐流,年年都會來,只是來了,也常常跟個背景墻似的。

  余下的幾人,則是只要有空,便會參加,也是彼此熟悉。

  今年居然湊齊了八人,外加一個姜寒煙,靈初眼前一杯清透淺綠的靈茶,一杯琥珀色的靈酒,先喝了一杯微甜的靈酒,配上一口咸蛋黃餡的酥皮餅,再喝一口清香回甘的靈茶,再配一口桃花酥。

  瞧著傲然同云浩天吹捧自己的司徒揚,獨坐飲酒賞梅的沈聞舟,挑唆老實人吳運喝酒的洛羽,以及被清透的靈酒辣到喉嚨,微黑的臉皮燒的通紅的吳運。

  喜滋滋嘗著桌上詹臺師姐備著的各色靈果點心,兩顆腦袋時不時湊在一起點評的魚小小和姜寒煙。

  眉目恬淡,素手斟茶而飲,不贊同的望著靈初胡亂搭配的詹臺明月。

  靈初手撐下頜,身姿懶洋洋的,眉眼透著暖融的笑意,回望詹臺師姐,笑的俏皮,依舊一杯酒,一杯茶。

  冬日暖陽下,初雪微微,亭蓋簡簡,紅梅灼灼,掩映著雪中樹旁,亭下桌上,熱鬧而溫馨的畫面。

  不似世外仙家,倒似凡俗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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