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日月島,是這片孟家海域之中,最熱鬧繁華,也最沉靜如水的島嶼。
日月島之上,每日都有人來,有人走,來來往往皆是過客匆匆。
而日月島上的有些地方,卻始終不變如故。
比如,一些修士的洞府大門,始終緊閉不開。
看起來只有歲大小的女孩,扎著兩個團子發髻,簡單的簪著一對指甲蓋大小的金色小花,墜著兩條同色的流蘇,悠然的坐在一處青石上,手托下巴,百無聊賴的看著不遠處的洞府。
一邊看著,女孩一邊嘟喃著,“這都第三年了,這個姓楚的修士怎么還不出門?”
今年,是女孩來到孟家日月島的第八年。
八年間,女孩一直都在日月島上尋找一些有名的陣法師,想要破解一個未知的陣法。
然而,八年過去,始終沒有進展。
不過,孟家的日月島到底是孟家海域之中最大的島嶼,八年的時間,還是有一些陣法師,認出了一點關于陣法的事情。
只可惜,其中知道這個陣法最多的陣師,也只能說出這個陣法的大概來歷,更具體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五年前,女孩從一些渠道里得知,近些年,孟家的日月島上,出現了一個新來的陣師,這個陣師吧,平日里甚少出現,但每次出現都會涌現出一批品質上乘的陣法。
其中有一些陣法,甚至是不曾面世過的奇特陣法,雖然算不上什么絕世陣法,無垠海中也有不少效用相似的陣法,但其構思和手法,卻很是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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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出現的頭兩年,并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只是后來,這位甚少露面的陣師,有一次得到了一位陣法大師的夸贊與推崇,最后才慢慢引起孟家海域的陣師們關注。
所以,女孩來了日月島八年,才在第五年的時候,第一次聽說了這個陣師的存在。
手法獨特,陣法奇巧,前所未見。
這不正是適合她身上的那個陣法的特點嗎?
女孩第一次聽到這個陣師的評價,頓時就雙眸一亮,連連追問這個陣師的下落,奈何這位陣師著實低調,花費了一段時間才打聽到。
等到女孩找到這個陣師的洞府門前的時候,卻震驚的發現,對方居然開啟了閉關的陣法,顯然是勿擾的狀態。
有求于人,必以禮待之。
女孩深吸了一口氣,開啟了長達三年之久的蹲守。
每日除了出去找一找新來日月島的陣師,然后便是在固定的時候,等在這個陣師的洞府大門前,一日都不曾落下,生怕自己一個錯眼,就錯過了。
本來性子急躁的女孩,無數次的在心底告誡自己,要耐心,好事多磨,不可以急躁。
整整三年下來,女孩深覺,自己的心性實在是有所提升。
看了看西沉的落日,女孩氣餒的垂下了頭,老成的嘆了口氣,看來,今天又要無功而返了。
女孩垂頭喪氣的往旁邊的洞府走去,為了等候這個陣師,他們連住的地方都搬過來了。
是的,他們。
女孩并不是一個人。
此時,旁邊的洞府大門處,正有一位長須老者,拄著拐杖,雙眸渾濁卻平和的望著西沉的落日,看著那漫天的霞光,靜立猶如一尊石頭。
待到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老者才緩緩移動了一下身子,側身看向不遠處踏著夕陽而歸的女孩,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慈藹的笑容。
“十一,回來了?”
老者聲音溫吞,不疾不徐,不輕不重,卻正正好落入女孩的耳中。
十一,也就是那個女孩,對著老者揚起臉來,臉上的頹喪之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浮現的,是一抹燦爛的笑容。
“歸爺爺,我回來了,”十一蹦跳了兩下,整個人便輕盈無比的落入了洞府大門口,站在了老者的身側,“您又出來曬太陽了?”
歸爺爺呵呵一笑,拄著拐杖,任由十一小小的個子攙扶著自己的一只手,緩緩朝著洞府內走去,“是啊,黃昏時刻的太陽,最是柔和又溫暖,歸爺爺老了,朝陽太冷,午陽太熱,也就能曬曬夕陽咯。”
十一微微垂下眼睫,半掩的眸子里閃爍著莫名的光芒,雙唇微微一抿。
歸爺爺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剛剛來日月島的前兩年,還能跟著十一外出,漸漸地,就不大好了,到了這兩年,如非必要的情況,大多是留在洞府之中等著十一歸來的。
每一次,十一看到歸爺爺蒼老衰弱的模樣,聽到歸爺爺永遠從容淡然的模樣,心底都悶悶的難受。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十一暗暗咬牙,卻始終不曾流露出分毫的傷心模樣。
“嗯,那十一日后給歸爺爺做個躺椅,躺在椅子上曬夕陽。”十一語氣甜甜的,很是開心的模樣。
聽得歸爺爺呵呵直笑。
歸爺爺沒有問十一有沒有等到那個陣師,也沒有問十一有沒有找到新的陣師,十一也沒有跟歸爺爺說外面的事情。
兩人從來都不會提及這個問題,除非有所進展。
數十年的尋覓,兩人都已經習慣了無數次的失望,失望的次數多了之后,便只剩下麻木。
剛開始,他們還會滔滔不絕的談論有關陣法,陣師的事情,后來,他們就再也不會提及了,尋覓的時候該尋覓,不是尋覓的時候,便好好的生活。
這是這一老一少的默契。
就在十一離去的時候,那個她苦苦等候了三年之久的洞府內。
有一青裳少女靜靜端坐在靜室之內,眼前擺著一個足有兩人高的巨大銅鼎,銅鼎通體青綠,繪著各色珍奇飛禽海獸,日月星辰,此時正穩穩的擺在地面之上。
銅鼎之下的地面,一道道陣紋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銅鼎之上的紋路,則綻放著幽幽的藍光。
銅鼎不動如山,銅鼎的爐蓋卻砰砰作響,其內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轟隆隆的聲響。
仿佛銅鼎之中,蘊含著狂風巨浪,正在轟鳴。
青裳少女神色肅穆,緊緊盯著銅鼎,手中掐著的各色法訣行云流水般的在虛空中劃過一道道靈芒。
身側擺放的一排玉盒木盒,此時已然空了大半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