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可還記得,那位魔尊是如何誕生的?”
定云真君自深海魔眼出事之后,蒼老了許多的臉上凝結著嚴肅的神色,眉宇間的愁緒似乎揮之不去。
此刻正皺眉說道。
若論對于魔族的了解,除卻常年鎮守深海魔眼的浮游宮修士,便要數不出門亦知天下事的千機閣了。
千機老人撫須而頷首,緩緩開口說道,“定云所言,是指那則傳聞?”
“哪一則傳聞?”有底蘊不深的元嬰修士疑惑的詢問。
“關于那位魔尊的身世,有不少的傳聞,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那位魔尊,生來一顆冷情絕欲之心,生則噬母,后又殺父,入魔之日,屠戮一城數十萬人,煉就一身沖天魔煞,一夜成魔,三年內行遍魔域,凡有不服者,盡皆殺無赦,三年,魔族死傷無數,偏又因為他的存在,逐漸凝聚一處,奉其為魔尊,一統魔族的稱謂規矩。”
千機老人聲音溫和,說話聲不疾不徐,在場的修士聽其說話,仿佛有一股難言的吸引力,皆不自覺的認真聽了下去,并時不時的點頭。
這個傳聞,確實是東陸最廣為人知的一個魔尊來歷。
甚至還有不少的小道傳聞,有板有眼的說這位魔尊當初還是人族的時候,生在何時,父母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甚至還有人說東陸那個有名的鬼城便是魔尊的家鄉。
而這個傳聞,魔族沒有人反對過,東陸的大修士們也沒有人理會過。
久而久之,便被眾人理所當然的這么認為了。
“實則,關于魔尊的來歷,還有另一種說法。”千機老人溫和的笑了笑,云淡風輕的說出了這么一句話,并看向定云真君。
定云真君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在我浮游宮的典籍之中,有一位前輩,在數百年前,曾鎮守深海魔眼近百年,數百年前,那位魔尊的實力還未被深海魔眼完全磨滅,時不時便有魔音穿耳,即使鎮守的修士皆是心境圓滿的元嬰修士,也常有修士在修煉途中被魔音所擾,更甚者在突破間被破防,輕者不過一時氣血翻涌,重者修為有損,當時,能夠鎮守百年無恙的,唯有那位前輩。”
“而正是那位前輩,在鎮守百年深海魔眼之后,身死道消前,留下了一本手札,其中便記錄有,關于深海魔眼之下,那位魔尊的事情,其中也有對于那位魔尊身世來歷的一些猜測,而那些猜測,則完全有別于東陸多數記載。”定云真君說到此處,停頓了片刻,不知是對于透露浮游宮記載的猶豫還是對于語言的組織,片刻后才繼續說道。
“東陸記載,那位魔尊乃是人身入魔,但我浮游宮的那位前輩,卻說,那位魔尊,許是天生地養,乃是魔煞成靈,又得了機緣,幻化人身,至于那位魔尊為何如此強大,便是因為其本體的魔煞,與尋常的魔氣不同,還要更加霸道,也有推測,之所以當初大能前輩們對其只鎮不殺,便是因為其本體乃是魔煞之氣,若是身死,魔煞之氣縱橫天地,只會毀了這東陸的朗朗清氣。”
定云真君對于魔尊的說法,卻是在場大多數人頭一回聽說,頓時紛紛陷入思索的狀態。
“不知千機前輩,所知的傳聞,是否與在下一樣?”定云真君看向含笑的千機老人。
千機老人一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而是意味深長的說道,“世間傳言萬千,除卻所言者本人,誰料真假?老夫只知曉,那位魔尊身上的魔煞之氣,確實有異于尋常魔族,倒是與那不測淵的魔氣,異曲同工。”
魔尊身上的魔煞之氣,與不測淵的魔氣有異曲同工之處。
數年前,魔尊逃出部分,始終不見蹤跡,不測淵的魔氣又日漸稀少。
“兩位的意思,是不測淵的魔氣減少,與魔尊有關?”赤陽道宗的南梧真君濃眉緊皺,臉上的神情古板而肅穆。
“那位魔尊畢竟被深海魔眼鎮壓多年,又只逃出了部分軀體,或許,是在借著不測淵的魔氣恢復己身?”沖和掌門亦開口說出自己的推測。
千機老人撫須但笑不語,定云真君蹙眉頷首。
“正是,我等最怕的,便是這個可能,所以才派弟子時刻注意不測淵。”
定云真君的話語再次驚到了眾人。
沖和掌門呵呵一笑,道,“是了,我們也是先收到浮游宮的示警,才注意到不測淵的異狀。”
“也是如此,我們千機閣才起卦一算的。”千機老人亦添了一句。
唯有赤陽道宗的南梧真君,冷哼了一聲,“說來說去,都是語焉不詳,更何況,事情的起因,本就是你們浮游宮看守不利!”
浮游宮確實是示警了,但是也確實沒有說出一切,比如魔尊的來歷傳聞,而且,南梧真君的弟子,正是多年前喪命于深海魔眼的弟子之一。
在場之人都知曉此事,尤其是定云真君,自知理虧,便是被這般陰陽怪氣的嘲諷,也沒有任何的反駁,甚至還沉默了下去。
沖和掌門則笑著打了圓場,“那么,若是不測淵的魔氣是因為魔尊,不測淵附近使妖物魔化的魔氣,又是出自何處?”
若是換做靈初明月回歸宗門之前,沖和掌門也不會替定云真君圓場,但是,自家弟子不是好好的嘛,還實力進步了,沒有缺胳膊少腿,那就另當別論了。
南梧真君無聲的嗤笑了一下,所幸閉眼不看,他是記恨浮游宮,但頂多也就是冷嘲熱諷一二。
東陸五大仙門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自是因為,大家都懂得,格局變化,對誰都不是好事。
深海魔眼,本就不是浮游宮的全部責任,只是浮游宮恰巧遇上了深海魔眼。
浮游宮,只是一個牽連。
哦,還有被那個腦子拎不清的長老所累。
“那個魔氣的來源,恐怕是因為不測淵阻攔之力削減,東陸與魔族之間,出現了缺口!”
大殿之內,隨著定云真君的話語,再次陷入一片寂靜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