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貞娘是被匪賊的事情給嚇著了,見天快黑了,不敢自己一個人睡,跑來跟顧錦里待著,聽到這話是道:“顧小魚,你怎么能這么說?她們可是在搶東西,你還夸她們,你是女土匪嗎?”
顧錦里聽得想一腳把她踹下馬車:“什么叫搶東西?這是報酬,咱們都快把百狼山九寨的匪賊給滅光了,是幫百狼縣除去一大害,拿他們縣衙一點東西咋了?”
“且抗戎是大事兒,兵部下令要沿途各地的衙門幫助西行大軍。咱們昨晚被匪賊圍殺,他們卻見死不救,要是上報京城,仇縣令的官就做到頭了,給咱們一點東西是應該的。不然你以為仇縣令為啥不阻止牛嬸子她們,由著她們搬空縣衙?”
真當仇縣令傻嗎?
還不是怕方副將上報朝廷,被斷了官途。
紀貞娘被罵得啞口無言,又怕惹顧錦里生氣,她會拋下自己,是不敢再說這事兒。
見天色快黑了,問道:“謝成他們還不回來嗎?”
顧錦里:“哪有那么快,明天晚上能回來就算不錯了。”
紀貞娘聽罷,是抹起眼淚來,抽抽噎噎的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她是富家小姐,應該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閑暇時候再看看畫本子、寫寫詩、作作畫、彈彈琴,而不是在這里吃冷風,擔驚受怕的過著沒有屋子住的乞丐日子。
顧錦里聽得嘖了一聲,很是嫌棄的道:“咱們已經比西行的將士舒服多了,就坐在暖烘烘的馬車里,不用兩條腿趕路,你還想咋樣?難不成還想讓謝百戶給你唱個曲,哄你吃飯不成?別不知足了。”
紀貞娘又被顧錦里罵了,氣得眼淚撲撲直掉,吼道:“顧小魚,我不就是抱怨兩句嘛,你兇什么兇?嘶,疼”
紀貞娘吼得太大聲,扯到了被咬傷的舌頭,疼慘了。
顧錦里笑了,又嚇唬她:“你再喊啊,再喊你舌頭就要斷掉了。”
紀貞娘是急忙捂著嘴巴,瞪著她,哭得慘兮兮。
顧錦里:“別哭了,一天到晚的哭,我的財神爺都要被你給哭走了。”
你擱這演苦情劇呢?一天不哭就會死不成?
正鬧著,二慶就回來了,說道:“夫人,驛站的房間收拾好了,您可以過去了。”
韋百戶他們走后,驛站空了出來,顧錦里她們這些百戶夫人可以優先入住,而昨晚能反敗為勝,全靠了秦三郎跟她,因此她是得了驛站最大最好的房間。
謝家、牛家也得了兩個不錯的屋子,就在她的隔壁。
至于方副將是沒有住驛站,住到了縣衙里,由縣衙的人伺候著,比她們住驛站的舒服多了。
顧錦里點頭:“成,讓大年過來駕車過去吧。”
“誒。”二慶是去找大年了。
紀貞娘想起棠姐兒,問道:“棠姐兒呢?咱們不把棠姐兒帶去嗎?她還那么小,又受傷了,爹被抓了,娘又沒在身邊,要是咱們再不帶著她,她得多可憐。”
顧錦里聽得想打人,瞪著紀貞娘道:“紀貞娘,你是有病嗎?就這么缺女兒?盧棠是誰?她可是盧崇跟岑氏的女兒,就算她再可憐,咱們也不能去哪里都帶著她。”
“可是……”紀貞娘瞅瞅顧錦里,大著膽子道:“盧崇都被抓了,岑氏也不見了,咱們不帶著棠姐兒,她以后怎么辦?”
“以后?”顧錦里氣笑了,問道:“紀貞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說清楚,難不成你還想收養盧棠?以后都把她帶在身邊?”
紀貞娘是往馬車角落里縮了縮,反問道:“不,不可以嗎?”
砰一聲,顧錦里的拳頭是砸了過去,幸虧紀貞娘躲得快,不然鐵定要被揍個鼻青臉腫。
顧錦里指著她道:“紀貞娘,你到底是個什么蠢貨?竟然想要收養盧棠,你是嫌你死得不夠快?!”
紀貞娘又嚇哭了,卻還是解釋道:“棠姐兒算是孤女了,要是咱們不要她,她會很慘的。”
“慘你娘!”顧錦里是氣得罵了粗口:“盧家人沒有死絕,盧棠是盧家人,理應送回盧家,由盧家人養著,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三五不沾邊的外人來養了?”
她指著紀貞娘道:“我警告你,再敢說收養盧棠的話,我立刻把你扔去百狼山,讓你跟匪賊作伴!”
又道:“紀貞娘,求求你腦子清醒一點吧,就算你想女兒,把對珠珠的感情寄托在盧棠的身上,也不該生出收養她的心思。你以為養個孩子這么簡單嗎?還是說,你想把盧棠養大后,讓盧棠分走珠珠的嫁妝?!”
“當然不想!”紀貞娘還是更疼自己的親生女兒,聽了顧錦里的話,想到自家女兒珠珠,是終于道:“那,我不收養棠姐兒了。”
“呵,輪得到你來收養嗎?”顧錦里冷笑著回了一句,聽見大年來了,敲敲車廂,道:“大年,走吧。”
“誒。”大年應了一聲,是駕車把顧錦里她們送去驛站。
顧錦里她們又忙活了半個時辰,才算真正可以休息。
紀貞娘沒有去隔壁屋子睡,是把著顧錦里,跟她睡一張床。
顧錦里特別煩她,可秦小哥跟謝成是盟友,謝成不在,她得幫著照顧紀貞娘,免得晚上有流匪跑出來作亂。
而這一晚,秦三郎他們確實沒能回來。
在顧錦里她們睡覺的時候,秦三郎他們還在百狼山里,是靠近了白狼寨。
可剛來到白狼寨的山腳下,跑在四周嗅著味道的灰狼們就嗷嗷嗷叫了起來。
“前面有情況,過去看看。”秦三郎是招呼大家伙,跟著灰狼來到一個小木屋前。
木屋不大,應該是匪賊們的山下崗哨,此刻的木屋大門敞開著,生有一個火堆,而火堆旁躺著一具尸體。
秦三郎皺眉:“游平,去看看死的是誰?”
昨晚的匪賊也有聰明的,見情況不對,有的是先走了,且走的時候,有匪賊擄走了年輕好看的婦人。
要是里面死的是無辜的將士親眷,他們就要收尸埋好。
不過里面死的并不是其他將士的親眷,而是岑氏!
岑氏衣不蔽體,身上全是傷痕,死前是被折磨得不輕,雙眼凸起,死不瞑目。
游平長在水匪寨子里,是見過水匪們虐待女人的,可見到岑氏的慘狀,還是吃了一驚……這百狼山的匪賊果然不是人。
不過岑氏是個毒婦,落得這樣的下場算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