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所寫的內容很簡單,就一個報平安的安字,然后是阿托的名字,以及一個數字。可棘手的就是這個數字。
戎人是以十一個數字為一個輪回,而唐玲一共畫了三張戎文字圖,上面沒有書寫的日期,但分別有戎文里的二、五、九三個數字。
看來戎人每次給金帳千戶送信報平安的時候,都會編上數字。即使秦三郎會戎文,能假冒阿托給金帳千戶送平安信去,萬一寫錯這回的數字,戎人千戶一樣會知道唐家莊這邊出事了。
老方氏見秦三郎皺著劍眉,是問道:“大,大人,可是玲姐兒給的東西沒用?”
秦三郎道:“你去問問她,可知道上次戎人送平安信的時候,這個名字旁邊的數字是什么模樣的?要是還記得,立馬畫下來,這是個很重要的數字,一旦這次寫錯了,其他戎人就會發現唐家莊的戎人被殺了。”
秦三郎指著阿托的名字,又指指名字旁邊的數字,跟老方氏細細說著。
老方氏認真聽著,聽清楚后,拿著三張紙去了唐玲屋里問她。
唐玲搖頭:“那個畜生頭子最近有些膩了女兒,最近一次送消息的時候,女兒并沒有看見,不知道這個名字旁邊的數字長什么模樣。”
“娘,女兒沒用,您去告訴那位大人,女兒沒看見上次信上的字,對不住他們了。”唐玲流著淚道,她比任何人都想幫那群軍爺,助他們殺光戎人。
老方氏看得心疼,抱著唐玲道:“玲姐兒莫要說這種話,你已經很好了……是娘的好女兒。”
要不是玲姐兒,俊哥兒他們也不能活到現在,可她這么好的女兒卻被那些畜生給毀了!
想到這里,老方氏更加心痛,恨不得一頭撞死了去。可她要是死了,玲姐兒以后的日子會更艱難,她得撐住,直到為玲姐兒找到好婆家為止。
唐玲已經看開了,是不想多說什么,只道:“娘,您去告訴那位大人實情吧,讓他另外想法子,女兒幫不了他們了。”
老方氏卻愣住了,打量著唐玲……玲姐兒的模樣當真是長得好,即使被糟蹋兩個月,模樣也沒變,就是憔悴了些。
她昨天給玲姐兒洗身子的時候,身上傷痕雖多,可只要養上一兩個月,就能養好。
老方氏不忍心自己貌美的女兒就這么毀了,是道:“玲姐兒,你跟娘一起出去,親自跟秦百戶說如何?”
又道:“那位秦百戶很年輕,瞧著也就二十出頭,正是愛美人的年紀,且為人很好,又有本事和官職的……”
唐玲聽得不對勁,打斷老方氏的話:“娘,您說這些做什么?秦百戶再有本事跟女兒有啥關系?”
老方氏道:“娘的傻女兒,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秦百戶年輕,正是愛美人,需要美人伺候的年紀,跟著他不會有錯的。再說了,咱們也不貪心,不去貪圖正妻之位,就是去給他做個妾,以后跟著他到隴安府去,離這里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
免得被有心人說閑話,或是待在這個地方,想起這兩個月來的慘事兒,過得不安生。
唐玲聽得驚了,不同意:“娘,您咋能這樣?秦百戶救了咱們,咱們咋能去害他?”
老方氏道:“咋就叫害他了?咱們也不使啥陰招,就當面問問,要是秦百戶看上你的模樣,愿意帶你走呢?就算是秦百戶看不上,那咱們問問也不吃虧。”
老方氏是不想說什么讓女兒傷心的話,可事到如今,她還是哭著道:“玲姐兒,咱們都已經這樣了,為了你自己,聽娘的話,咱們就舍下臉面去博一回,成嗎?”
老方氏哭得凄慘,又是一片愛女之心,唐玲猶豫片刻,終于答應。
老方氏歡喜不已:“娘的好女兒,你想通了就好了。趕緊梳洗打扮一番,咱們漂漂亮亮的去見秦百戶。”
是立馬給唐玲梳頭,上了些胭脂水粉,換了一身過年時做的新裙子后,一起去見秦三郎。
秦三郎看見唐玲也來了,皺起眉頭……讓老方氏傳話便可,唐玲實在沒必要出來。
“玲姐兒,這位就是秦百戶,快拜見秦百戶。”老方氏催促著。
唐玲是第一次見秦三郎,沒想到這個秦百戶竟然是如此挺拔俊朗的男人,心頭是漏跳一拍,給秦三郎行禮:“民女見過大人。”
秦三郎直接問道:“可見過阿托名字旁邊的數字?”
唐玲搖頭,把對老方氏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秦三郎有些失望,又問道:“戎人是什么時候進村的?”
唐玲抖了幾抖,臉色變得慘白起來,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悲慘,不過片刻后,她還是回道:“是初六晚上來的”
她死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秦三郎又看向老方氏:“可是初六來的?消息是初六晚上送的還是初七白天送的?”
老方氏道:“回大人的話,正是初六來的,全村人都不會忘記。可消息是不是初六送的,民婦不太清楚。”
秦三郎皺眉,看向唐玲:“你可知道?”
唐玲掉下淚來,是肯定的道:“民女知道……當天深夜,那個畜生頭子就是在民女屋里寫的信。”
“玲姐兒!”老方氏急了,不想唐玲再說這些事兒,免得被秦百戶嫌棄,會不收她。
秦三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道:“你們下去吧。你們此次有功,司兵所會給你們百兩銀子做酬勞。”
言罷拿出紙筆,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沒再看老方氏母女一眼。
老方氏急得不行,推推唐玲,見自家女兒不動,而洪刀是要過來帶她們走后,一把拽住唐玲,撲通跪下:“大人,后生,你可憐可憐玲姐兒,帶她走吧,別讓她再留在這個地方過日子了!”
言罷是砰砰地給秦三郎磕頭。
洪刀跟張途都驚呆了。
這,這是怎么說的?要不是知道大人跟唐玲是第一次見面,他們都要以為大人跟唐玲私下里有什么了。
秦三郎正在算著戎人送平安消息的次數,以此推算這回送信的數字,突然被打斷,是沉下臉來,看向洪刀,聲音帶著慍怒:“拖下去!”
他是勛貴子弟出身,打小又是被寵大的,脾氣其實沒有看起來的那么好,正在做重要事情的時候被打斷,是氣怒交加。
洪刀嚇了一跳,趕忙帶著張途去把老方氏母女拽起來,往屋外拖去。
老方氏懵了,又很快反應過來,哭求道:“大人,您行行好,救救玲姐兒吧,她是無辜的,帶她離開這里,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