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的,窩在家里睡午覺是最舒服的。
只是顧錦里今天的午覺睡得有點久,起來的時候已經天黑。
屋里有一盞鐵制的燈臺,上面點著九盞燈,把里屋照得很是亮堂,讓她一睜眼就能看見坐在炕上,正執筆寫著什么的秦三郎。
雖然只是看見一個側臉,卻讓她很安心,想抬手去拽他的時候,秦三郎已經回頭看向她,笑道:“小魚醒了。”
“嗯,什么時辰了?”顧錦里問。
“還早,戌時還差三刻鐘,正是咱們吃晚飯的時辰。”秦三郎放下筆,轉身鉆進被窩里,抱住她道:“小平喜今晚不過來吃飯,小魚放心。”
又問她:“還累嗎?可是會不舒服?”
顧錦里被他問得老臉發燙,道:“不累,就是軟,提不起勁兒。”
秦三郎聽得笑了,瞧著她的眼神變得熾熱起來,吻住她道:“小魚這個時候,最誘人。”
臉蛋緋紅,身子軟綿綿的,看一眼就讓他心頭發熱。
顧錦里要抓狂,瞪他:“不許說,再說我砍你,我枕頭下可是有刀的!”
秦三郎:“好,不說了。餓了吧,咱們吃飯,今晚吃羊肉煲,暖身子的。”
羊肉是許六送來的那批物資里的,驗毒擱置幾天后,可以吃了。
顧錦里聽得有點心疼:“怎么就開始吃羊肉了,留著過年再吃吧。”
“不用省著,這些本來就是小魚應當吃的東西。”秦三郎拿過衣服,給她穿上,等穿好后,一把抱住她,道:“小魚再等等,我會讓你過上吃喝隨意,無須再在枕頭下放刀的安穩富足日子。”
顧錦里笑了,抱住他道:“嗯,我等著,你也不用太著急,咱們還很年輕,三十歲前過上這種日子就成了。”
言罷,不想他又愧疚,是推著他道:“快松開,我餓了,要去吃飯。”
“好,咱們吃飯去。”秦三郎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再多說什么,一把抱起她,去了外屋炕上吃飯。
羊肉煲是真的好好吃,還放了凍豆腐,凍豆腐吸足了羊肉的湯汁,咬一口,濃郁的鮮味充斥口腔,真真是滿足極了。
顧錦里差點吃撐了,躺在秦三郎懷里,閉著眼睛道:“要是人能長兩個胃就好了,這樣能多吃點,不會撐。”
秦三郎聽得笑出聲來,給她揉著肚子:“果然是條貪吃的小魚。”
說起貪吃魚,他又想起自己做過的釣魚夢,看著顧錦里的肚子道:“小魚,快過年了,最近會很忙,但你不用自己親力親為的去做事,吩咐陶嬤嬤、嚴嬤嬤她們去做就成……小魚要顧好自己。”
顧錦里察覺到他給自己揉肚子的動作放輕了,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會小心的,月事臨近的時候有給自己把脈,你不用擔心。”
想著快過年了,又問道:“咱們要不要給虞表姐跟駱大哥送年禮?小表外甥都出生好幾個月了,咱們還沒給他送過見面禮呢。”
上次他們夫妻精心收拾了一份禮物出來,準備讓駱英帶回去給小表外甥,可駱英突發奇招離開興安府,他們的禮物沒能送到駱英手上。
秦三郎也想給自己的表外甥送禮物,可是:“再等等吧,咱們現在不好跟駱大哥聯系,免得被人發現。”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把衛所給建設好。
“這是郁叔畫的圖,小魚看看。”秦三郎給了她一張圖紙,是長梁衛通往天槐村的地道圖。
衛所里都是女眷和孩子,而他們跟戎賊還會有大戰,要是打起來,一旦他們被戎人打退三十里,衛所里的婦孺就會很危險。
就算婦孺們能在開戰前提前撤退,可要是戎賊突襲衛所,而他正帶兵在崗哨那邊巡視,又該如何保護婦孺?
秦三郎是越想越怕,生怕自己不再的時候小魚會遇到危險,最后決定挖這個地道。
要是衛所被戎賊突襲,小魚可以立即帶著婦孺們從地道逃走,地道里會設置一層層的鐵門跟陷阱來阻攔敵人,以保她們可以逃生。
顧錦里看了看圖紙,點頭道:“不錯,郁叔是個厲害的……許六已經查過衛所跟天槐村,不會懷疑什么,等開始燒制青磚后,咱們就開挖吧。”
挖地道會掘出很多土,燒制青磚能把掘出來的土消耗掉。
而郁叔就是老呂師傅,他跟著秦爹的時候,做過這種活計,交給他,一切都妥了。
秦三郎見顧錦里有些累,是收起圖紙,讓她喝了半盞消食的茶后,把她抱起,往里屋走去:“睡吧。”
“嗯。”顧錦里窩在他懷里,閉上眼睛。
秦三郎笑了,把她抱到火炕上,給她蓋好被子后,是抱著她,看著她睡……他喜歡看小魚睡覺的樣子,每次見她睡得香甜,他就會很安心。
他們夫妻倆是開心了,許六就慘了。
許六帶著人回到刀口溝大營,正歡歡喜喜的去見許尤,想討好自家老爹一番,可見到的卻是許尤發黑的臉。
砰一聲,許尤拍了桌子,怒道:“跪下!”
許六被嚇了一跳,紅了眼圈:“爹這是怎么了?可是小六做錯事了?”
許尤怒罵道:“你還知道自己做錯事了?我問你,你為何策馬擅闖大埠衛?那是你姜叔鎮守的防線衛所,你這樣策馬闖進去,等于在打他的臉!”
以為你闖的是大埠衛、踐踏的是謝成的臉嗎?你闖的是姜萬罡的門戶,作踐的是姜萬罡的臉!
許尤生氣的時候,許六一般都很乖覺,會很快下跪認錯,可這回卻沒有,而是頂嘴:“爹是侯爺,是西北諸軍的執掌者,姜萬罡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闖他一個衛所……”
許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尤扇了一巴掌。
許尤快氣瘋了,指著許六道:“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又壓低聲音,道:“我教過你的,在姜萬罡面前不能擺架子,不能說詆毀他的話,就算你不滿他,也得把他當成我一樣來敬重,等許家真正成事后,你才能在他面前狂妄起來,這些話你都忘了?”
許六是被許尤寵著長大的,頭一回被扇巴掌,整個人都懵了,眼睛通紅起來,隱隱透著猙獰,想沖過去打許尤,可又記著這是他爹,能讓他繼承爵位的親爹,不能動手,動手他就完了!
許六是死死忍著要打許尤的沖動,最后忍得太過,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