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家族皆是以自家的利益為先,鐘家當家的是鐘宇的大哥,這人他聽大哥說過……大哥說,封先生夸鐘家大爺有才謀,兵略,還有殺心。
鐘家大爺是文官,可封先生卻給了他有殺心的評價,可見此人是個關鍵時刻能下得了狠手的人物,不得不防。
他把這話告訴顧錦里。
顧錦里聽完后,沉默了。
少頃說道:“鐘宇是個赤城的人,你會信任他,也是因為這一點,可再赤城的人也會分個親疏遠近……真到了關鍵時刻,他可能會選自己的親哥哥,所以你對他的信任,要因時而異,不能一直都信他。”
她不想挑撥秦小哥跟鐘宇的關系,可就像她說的,人分個親疏遠近,秦小哥是她的相公,在得知鐘家大爺的為人后,她必須得提醒他提防著鐘宇。
秦三郎看著她說完這話,臉上還帶著點‘挑撥離間’的愧疚,是抱緊她:“嗯,小魚提醒的是,我明白的。”
又加上一句:“小魚是最重要的。”
顧錦里笑了,親他一口:“這是獎勵。”
秦三郎高興的笑起來,把生意上的事情說完后,起身出門。
臨走前交代一句:“我今晚可能不回來吃晚飯,小魚按時吃飯就好,不用等我。”
“好。”顧錦里點頭,送他出門。
秦三郎去了新營地,因著跟曹伯爺約的時間是午后,就沒有先去拜見曹伯爺,而是去找了鐘宇。
孟鴻正在鐘家這邊蹭飯,看見秦三郎來了,趕忙招呼道:“秦老弟來了,趕緊過來,鐘老弟家太有錢了,午飯吃的都是肉飯,是白米肉飯!”
白米啊,這等精細東西,西北這邊有人是一輩子都沒吃過,他剛剛干下去五大碗,吃掉大半鍋。
不過合叔已經讓下人再去煮一鍋了,所以秦三郎還有得吃。
秦三郎道:“我已經吃過了,這次過來,是找鐘宇有事兒。”
“找鐘老弟,啥事兒啊?”孟鴻一掌拍向旁邊的鐘宇,道:“愣著干啥,你們千戶找你有事兒。”
鐘宇趕忙放下飯碗,抬頭看向秦三郎,問道:“千戶找我啥事兒?”
秦三郎問道:“怎么有點恍惚,昨晚沒睡嗎?”
孟鴻聽得哈哈大笑:“他就是沒睡啊,不但沒睡,還找死的偷襲鐘游兄弟,人家鐘游兄弟的身手豈是他一個貴公子能比的?他被打了一頓,氣得半宿沒睡。”
秦三郎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鐘游,又看向鐘宇:“只是因為這事兒?”
那沒必要反常成這樣吧?
按照鐘宇的脾氣,就算被打趴下,也只是難受半天,到這個時候,應該早就好了,沉浸在家里人來找他的喜悅中。
鐘宇聽得心頭一跳……秦兄果然很聰明,是看出來了。
不過……
鐘宇道:“我收到大哥的信,他罵我了,還說了些家里的情況……家里如今的境況,沒有以前好。”
孟鴻驚了:“啥?鐘老弟,你家要不行了?那瓷器買賣可咋辦?!”
鐘宇忙道:“沒有,只是境況沒有以前好,瓷器買賣還是能做的……我難受是覺得自己沒本事,幫不到大哥……大哥掌家很辛苦,可我這么多年只會胡鬧,給家里惹事兒。”
“原來是這樣啊。”孟鴻放下心來,安慰鐘宇一句:“鐘老弟無須愧疚,你如今在當兵,等你拼出個前程來,就能幫你大哥了,沒準會成為你鐘家的救星。”
這話說得,要不是孟鴻昨晚住在衛所外頭,鐘宇都要以為他偷看了大哥的信。
鐘宇沒再說這茬,而是看向秦三郎:“千戶找我何事兒?”
言罷,給秦三郎讓了個位置,讓他坐到炕上來。
“是青牛山莊子的事兒。”秦三郎坐下后,道:“我想問問你家,可愿意用其他產業換下青牛山莊子?瓷器買賣,你嫂子不想管,想讓你家來管,青牛山莊子也換給你們鐘家。”
鐘宇一驚,竟是這事兒。
合叔聽罷,對秦家夫妻多了一份佩服……這對夫妻雖然很年輕,可辦事是當真老道,這是瞧見瓷器生意太亂,不好管,所以很快把這燙手山芋推給鐘家。
不過,這燙手山芋鐘家還真得接,不但要接,還得多謝秦家夫妻把這事兒先讓給鐘家來做。
因為要是鐘家不做,這管理瓷器生意的事兒就得姜家來做,而對于鐘家來說,這是虧了的。
莊子、瓷窯坊的管理,鐘家捏在手里,很有好處。
孟鴻卻道:“啥?青牛山莊子要換主人?這么麻煩,會不會影響咱們的瓷器生意?”
秦三郎:“不會,莊子換給鐘家后,對咱們的生意更加有利,畢竟鐘家是世家豪族,在做買賣、管理作坊上面,比我家要強得多。”
孟鴻道:“這樣就好,那你們趕緊換吧,換完就建瓷窯坊,早點做瓷器,把傷病將士們接過來。”
嬸子不在,而姜叔是沒精力管這些的,秦家不管就只能鐘家來管,但不管是誰主管青牛山的瓷窯坊,都得對傷病將士們好!
孟鴻把這點說了。
合叔道:“這是自然的,我們家小公子也是當兵的,鐘家不會虧待來瓷窯坊做活的將士們。”
這話是同意接手瓷窯坊、換青牛山莊子了。
秦三郎把青牛山莊子的地契拿出來,遞給合叔:“鐘家補給我們一個或者兩個畝數相等的莊子就成,至于距離,最好是離長梁衛近些的。”
合叔接過地契,看了看,答應下來:“秦千戶放心,一個月內,鐘家會給您補個同等畝數的莊子,還會盡量給您家找個粘土礦。”
青牛山莊子最好的好處就是有個大粘土礦,土質還非常好,可就地取材做瓷器。
而長梁衛要做青磚,也需要粘土,合叔想給秦三郎找個粘土礦,免得小公子會越發愧疚。
秦三郎點頭:“成,有勞合叔了。”
言罷,要來紙筆,寫了兩張契書,簽名摁手印后,遞給鐘宇。
鐘宇簽名,摁下手印后,拿了一張契書,給了合叔。
孟鴻問:“這就成了?”
秦三郎點頭:“嗯,成了,很簡單,也就是換個莊子的事兒。”
“那就好,我先走了,給呂叔送點肉飯過去,咱們還得靠他做瓷器,得對他好點。”孟鴻沒有多待,等新肉飯煮好后,盛了三大碗,提著去了磚窯坊。
合叔跟鐘游也出了營帳,整個營帳里,只剩下鐘宇跟秦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