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要不然，他也不會開口。
科長問罷，陳大柳一想也不是什么壞事，就沒藏著掖著。
“我呀，說著急也不著急，說不著急也著急。這不是年底了嗎，我們姑奶奶讓我扯一些布，給村里五歲以下的孩子做衣裳，這量可不少，我怕去的晚了，沒布可買。”
“嘶。”陳衛國一聽，倒抽一口氣：“村長，那這可不是小工程。”
村里孩子可不少，就算是五歲以下的孩子也不少啊。
“可不是么！”陳大柳點頭。
但這是姑奶奶吩咐的，又是給村里孩子準備的，他可不能出岔子。
科長不知道牛羅村的姑奶奶是一個七歲的小姑娘，聽到這話，也不覺得奇怪，大約是村里各家出錢想給家里孩子扯布做衣裳了，城里現在日子過的難，那鄉下過的也難。
如果不是這樣，誰會舍得把肉拿來換成不成的不怕和工業券啊。
寬慰了兩句，見陳大柳還堅持要先去買東西，科長想起來，就對陳衛國說道：“正好，縣城的百貨大樓那主任和我是老同學，這樣，我隨你們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托關系多買一點。”
頓了一下，他繼續接著說道：“好料子肯定是要貴的，不過一些內部處理貨也是可以的，就是樣式嘛，可能差一些。”
言下之意，可以不買貨架上的貨，找關系用內部關系買內部的處理貨，要是碰上一些車線不行的，或者是一些瑕疵的，還能更便宜。
陳大柳一聽，姑奶奶只說挑一些柔軟些的料子，有新衣裳穿就好了，鄉下窮孩子講究什么料子，姑奶奶攢這點錢可不容易，那么一大堆人呢，要真講究，那姑奶奶可怎么辦啊。
當下就對科長謝了謝，陳衛國一看，也不吃飯了，跟著一塊往百貨大樓去。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食堂師傅和百貨大樓里的員工，供銷社和副食店、糧站這樣的單位手里是不缺東西的，可你布也不能當肉吃不是。
到了地方，一陣寒暄后，因為有科長的搭線，百貨大樓紡織部的主任也不端著身份，和陳大柳熱情的攀談起來。
正好都姓陳，那說起話來，就更親近幾分了，乍一看還以為是鄉下來親戚了呢。
端什么架子啊，他還托陳衛國的科長買過幾次肉來著，現在見到正主，不得好好寒暄，交一份好，總歸不是什么壞事不是。
主要是，陳大柳也不像一般的鄉下人那邊畏畏縮縮，這莊稼漢大大方方的，衣裳雖然有補丁，卻也洗的干凈穿的整潔。
不管是走路還是坐，那腰桿都筆挺，對于別人給添茶也是雙手客氣的接過，眼神也不會胡亂的瞟著，讓人一看就覺得舒服。
陳大柳要是知道這主任心里的平價，一定會得意道，那是自然是，姑奶奶可說了，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干啥都要大大方方的，你越是一副畏畏縮縮小家子氣的，別人越是看你不起。
不管去哪里，不管那里多新奇，進門不要亂瞟。要是換了別人上你家來，就左看右瞅的，你心里怎么想？
所以將心比心，進了門，不管怎么樣，端坐下，不急不緩的，想要打量，也可以借著寒暄喝茶等動作不經意的打量幾眼。
即便被看到，也不怕，大大方方的夸上一夸，那主人家肯定不會不舒服，反而高興……
再說了，這百貨大樓后頭的辦公室雖然看起來寬敞整齊，但真要讓陳大柳刮目相看，那是不可能的，就連陳衛國算是遠地方見過不少世面的，第一次進姑奶奶的樹屋的時候，那也不是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姑奶奶樹屋里頭的好東西可不少，不說別的，那一套的家具，可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即便陳大柳不懂這些，也知道價格不菲。
他們姑奶奶家里都有好東西，他哪里能到外頭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給姑奶奶丟臉。
聊了幾句，很快就進入正題。
陳大柳把此行的目的說了。
一聽這話，陳主任眼睛都亮起了：“哎呀，陳老弟，那你可真是趕巧了。”
一旁陳衛國聽著，在一旁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科長，心說，科長喊村長陳老哥，這陳主任喊村長陳老弟，這么算下來，科長一下子比老同學小了啊。
“不瞞你們說，我正為這個事情著急呢。”
白州縣城前陣子進的一些料子，模樣顏色什么的都還不錯，可這批料子前腳剛進來，后腳就出了新的料子，那化纖布、的確良、卡其布和膠粘布，也就是俗稱的抖抖布，這幾個布一上市就備受追捧，倒是讓純棉布銷量一下子就降到了最低。
當初陳主任進貨的時候，也沒想到會后腳就出新料子啊，批的純棉布的量有些大。
要知道，即便是國營百貨大樓，那也怕積攢貨物不是，再賣不出去，沒有資金回流，再過一陣，那就更賣不掉了，堆在庫房里也礙事。
沒想到，這會竟然會有人上門來想買大量的布，可不是給陳主任解了燃眉之急么。
一聽是純棉布，陳大柳就意動了。
純棉布輕松保暖，柔和貼身、吸濕性和透氣性都不錯，就算容易縮，容易皺也沒事，鄉下的娃娃，能有新衣裳穿就好，又不需要衣裳時刻筆挺。
見陳大柳沒說話，似乎在猶豫，陳主任又說了。
“也有滌綸布，就是賣的貴，這布貴是貴，可不管洗滌多少次，都經久不變，做出來的衣裳什么樣的，穿多少次還是什么樣的。城里買的人不少，但是貨估計不會很多，但是想要也是可以后面來新貨了留下一些的。”
陳大柳很快回神，他佯裝訕笑了一下，說道：“嗨，就是給村里孩子添衣裳過年，鄉下人沒那么多講究，就純棉布吧。”
陳主任一聽，很快高興的點頭附和：“純棉布好，好穿也耐穿。”
好像怕陳大柳會反悔一樣，陳主任很快喊來人抱了三四匹布給陳大柳看花色，然后確定下來，就喊來會計開票，他親自量尺寸。
